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但张迈却觉得自己如同身处上古传说中那个十日时代,酷烈的阳光就像要蒸干身体里的所有水分,靴子踩着黄沙,也是咂咂作响,发出让人难受的声音。
就连风,也是干燥的,空气中没有半点湿润的因子,这里是亚欧大陆最深处,东西南北离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北冰洋都有万里之遥,海水汽云根本到不了这里,能为这片土地带来湿润的,只有从亘古冰川上淌下的河流。但这里却是沙漠。
和驴友们已经失散了两天了,又在沙漠中迷了路,张迈开始后悔这次的旅行。
好死不死,山清水秀的苏杭、四季如春的云南、古迹如云的西安都不去,上海北京那样的大城市更是腻了,偏偏就很想看看大漠,看看黄沙,看看雪山,看看绿洲,看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骑一下天下无双的汗血宝马,品味一下名扬千古的丝绸之路,于是储够了钱和假期,从兰州开始,一路跑到这国门之外的中亚来,刚刚见到大漠、草原、雪山、戈壁的时候,倒也是心胸为之一畅,天地为之一宽,但现在张迈却后悔得要死。
来这种旅游产业开发得不够完善的国度自助游,实在是件危险的事。
摇一摇水壶,将最后一滴水吸进嘴里去。
“妈的,再遇不到人,我只怕真要死在这里了。”
啪一声,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一看,竟然是一堆死人骨头!
“呸呸!晦气啊!不行,得赶紧走!要不然真会死在这里的。”
赶紧加快脚步,看着指南针不断地往东——从发现迷路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在沙漠里迷路,认定一个方向走总胜过没头苍蝇般乱窜。可是走了不知多久,又看见了那个骷髅。
“糟糕,难道指南针坏了?”
在第三次看到这堆白骨的时候,张迈烦躁地将指南针一摔:“无良奸商啊!这种救命的东西也不将质量做得好一点。”
从迷路那天开始,手机就一直打不通。
而这时,沙里的指南针又忽然乱转起来,转得比风扇还快,好像周围的磁场发生异变一般。
“邪门……邪门!”
但这时张迈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就坐在白骨旁边,要想个办法来走出眼前的困境,脑袋偏偏却一片空白,眼角扫了一眼那堆枯骨,这个可怜的人如今已经烂得没一点肉,看来已死了不知多久了,骷髅旁边有一个特制的袋子,摸上去质料有些奇特,袋口不是用拉链而是用纽扣扣住的,张迈好奇心发作,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里头掉出几件东西来,一件是个卷轴,有点像电视里见到的圣旨,轴骨竟像是玉的,没有一点瑕疵,一件是个鱼形令牌,此外就是一个匕首!
匕首的柄竟然也是银制的,纹着一个麒麟头,抽将出来,寒光砭肤,看来不是一件凡物。将那卷轴打开,竟是竖排繁体字!繁体字虽然看着吃力,但也不至于不认得,可是通篇读下来,却全部都是古代中央朝廷的语气。
天,还真是圣旨不成?
张迈文言文的功底一般般,那些圣旨的修辞看起来有些艰涩,有些字甚至不大认得,但读了两遍还是了解了个大概,知道这道圣旨是在表彰一个叫郭昕的人,说他在危难之际为国守土有功,为此任命这个郭昕的做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同时诏令他麾下的四镇兵将升迁七资。
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升迁七资?
张迈的历史知识普普通通,中学时背历史教科书应付考试,这么些年过去,大部分都还给老师了,有些弄不明白这些官衔和术语,但节度使他还是知道的,在古代好像是省长级别、军区司令的大官啊。至于安西,从字面看来,应该是国家在西面的行政区域建制,加上这圣旨发现的地方,推测起来,或许就是古代管理西域的衙门吧。
再看看圣旨所标的年号,竟是“大唐建中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