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骜这天夜里睡得不沉,他梦见满是大火的地方一片金戈铁马,他驾着马踏碎了山河,整个天下都燃烧了起来。
古骜五更天不到就醒了,外面还是黑蒙蒙的一片,虞君樊闭着眼偎在他身旁,仿佛感到了响动,微微颦眉,终是睁开了眼睛。他意识渐渐清明,看见古骜的背影,古骜正静静地坐在榻边,外面一柄烛光,摇曳着勾勒出古骜背脊的曲线。那明明是自己看惯了的,虞君樊这时却忽然觉得它尤为刚毅。他其实希望它柔和一些,不要把什么都扛在身上。
古骜仿佛一尊雕像般,在暗色中一动不动。虞君樊轻抚上他的背,古骜立即转过身来:“你醒了?”
虞君樊点了点头,古骜说:“今天就像那日女戎王伏诛,我等了太久。等不及,所以先起了。”
虞君樊伸臂环上古骜的腰,吻了吻他的背:“我也起。”
古骜先是握住虞君樊的手,随即拿开了,站起身:“快起吧。”他穿好了铠甲,穿好了马靴,走到榻前:“今天我的血是冷的,因为它要去战场,静能生智。”说着古骜抬起手,顿了一顿,还是摸了摸虞君樊的发:“你总是能温暖我,可看见你,我便贪恋安然静好。所以今日我不留你在身边,我现在便去左军,中军交给你了。”
虞君樊怔了怔:“你昨日不是都布置好了?何必亲去……毕竟你病着。”虞君樊一边说,一边穿好了铠甲,拉住古骜。
古骜道:“雍驰先去巨鹿而不先留营地,我有不好的预感,并非是联结世家那么简单。我在左军,能随机应变。你在中军策应,还是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
“可……”虞君樊有些担忧地看着古骜没有血色的脸。
“虞太守,”古骜将虞君樊的手指打开,“今日你也不要陪着本王了,这样的战场,百年难遇,你该骑着你的马,不要顾忌任何人。”
虞君樊终于点了点头:“是。”
古骜消失在尚未破晓的夜中,几名虞家暗曲立即跟上护卫,古骜在帐前召集亲兵,便向左军而去了。
而战场的另一边,田榕带着典彪,廖清辉率领虎豹骑,兵分两路,连夜赶到了济北郡城。廖清辉率领的虎豹骑,却在黎明时分的济北郡城之外,恰巧遭遇了雍驰点将的那两万虎贲。廖清辉早与虎贲交手多次,冤家聚头,分外眼红,立即便在济北偏鄙处交上了手。交手的战报送到古骜手中时,古骜刚到了左军之中。
田榕与典彪一行,趁乱叩开了济北城门,求见济北王。田榕在王府厅中来回踱步,整理自己的将要言说的思绪。典彪则将自己打扮成寻常军士,带着人,远远地守在外面。
这时厅中来了一个老者,他掌着一柄烛火,身后跟着四个学子,恭恭敬敬,亦步亦趋。老者来到田榕身前,田榕这才转过身来,那人唤了一声:“榕儿,为师好久不见你了。”
田榕睁大了眼睛,只见烛火照耀在他的脸上,显出尖嘴猴腮的轮廓,只有头发花白,目光中尽是沧桑。
“师……师父……”田榕退了一步,背上冒出了冷汗。
典彪察觉出不对来,便往内里看,田榕忽然大叫了一声:“快跑!”
话音未落,厅中忽然冒出了无数刀斧手,田榕也被几个人按倒了,田榕扭曲着脸:“原来济北王已经投了朝廷,嘿嘿,算我白来一趟!师兄,嘶——好重的手,我的胳膊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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