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您……歇一歇……
陪着回门也就罢了,陪着歇一歇,他万万不敢啊!
关伯瞧着这场景也是懵了,他看了看离开的贾青,又看了看站着不动的温珑,最后一个警醒,赶紧道:“老奴去看看王爷。”
“去吧。”温珑收回看向贾青背影的视线,又落在他的身上,随即只是温软回了一声便也转身朝外。
嗯,一个两个,好好去定王那里解释吧。
……
西院里,有一处密室,盛崇琋此刻正在那里办公。
只是当看到进来的两个人时,他的眉间有了丝疑惑。
一路走来,贾青已经恢复了些平静,所以他只是抱手施礼道:“王爷,贾青恐难胜任陪王妃回门一事,王爷不如收回成命……”言语中也多有惭愧。
十年前他应下王爷交托之事时暗中立誓,他定当竭尽全力扮演王爷这一角不管身处何境地,可是现在……他当真有违誓言。
他此般回转与临阵脱逃又有何异!只是……唉!
“到底怎么回事?”盛崇琋察觉到异样,转头问向一道进来的关伯。
关伯也是为难,可是踟躇半天,还是将刚才的事说了个遍。
“……王妃给贾先生盛粥穿衣贾先生都熬过来了,可是闻及午时还要在庞府歇下,贾先生便实在不敢逾越了……王爷,贾先生对您和王妃都敬重有加,实在不敢如此冒犯……”
虽然贾青未说一字,关伯却将他的心理猜得透彻。他也愿意站在他的角度为他开脱,毕竟他也不是很赞成让他假扮定王代去庞府。
明明真的已经回来了,何必还要让贾青去演戏。贾先生一向君子,总归有点强人所难。
贾青听着也是连连点头,其他也就罢了,两人单独相处那是万万不可的。
盛崇琋听着,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对他如此亲昵,如此温柔,不过是想让他知道,你敢拿一个假的来敷衍我,我就敢把他当真的。
并且,她也显然摸清了贾青的性子,就算她敢把他当真的,他也万万不敢被她当真的。
如今他败退,她便又赢一局。
盛崇琋不禁想,即使现在贾青没回来,之后她也会照样会逼着贾青承认自己是假的定王这一事实。她这样的心计不值一提,偏偏贾青在她面前无计可施。而到时候,她只怕还会因此大做文章。
贾青只怕也是意识到了这点才会骤然撤回。
她现在之所以没有当面拆穿,也不过就是看他至今未把她已看穿真假定王真相的事告诉他们听,特意为他留下的余地。
自然不是存着什么好心,你不说开,我也就不说开,你为难你的手下,那么我也就看着他们为难。
盛崇琋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温珑笑意吟吟的样子,看似温软,实则全是睚眦必报的算计。她说自己心眼多,她当真是心眼太多。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两个月前她还为了一个男人伤心欲绝,如今又为何在他身上花费那么多的功夫。
“王爷,您就陪着王妃一道回去吧。”关伯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就又小心的开口说道,“王妃母亲早逝,父亲远在边疆,自来孤苦一人,此番出嫁回门自然希望能与您能携手同归。”
他已然看出自家王爷根本不愿陪同前往的心思。就算贾青不去,他也不愿前去。
盛崇琋也果真如是想。他不耐烦于这样的纠缠,便只想置之不理。他甚至都不在乎她跟贾青的那些接触,她不愿贾青陪同前往,那么便让她独自回去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他的双眸垂落下来。
关伯的话落入耳里,倒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思路。
温珑今日闹了这么一出,看似是在不满他让贾青取而代之,归根到底,不过是想逼他亲自前去。
有那么一瞬,他好像有点明白她的心理了。
要强的,骄纵的,不肯示弱的。虽是恣意妄为,却也无可厚非。
“王爷,王妃还在车里等着。”关伯适时又说了一句。
盛崇琋没有回话,只是放下笔站起身又走了出去。
关伯眼睛一亮,贾青却已喊住了他。
“王爷,”他站在身后拱手问道,“王妃是否已经猜出真假定王之事?”
盛崇琋顿足半晌,回了声:“嗯。”
关伯眼睛睁大,贾青一拱手,却是松了口气。
难怪一直觉得王妃看他不一般,原来是早就知道他并非真的定王。这样也好,下次再见也不用刻意掩饰,徒留尴尬。
只是王妃……唉,当真并非常人。
……
定王府外马车里,温珑已经恭候多时。她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静静等着。
她想定王一定会来,如果不来……那么她也就不再期待。
她好像再跟自己打个赌,输赢是什么,便也只有她一人清楚。
她只是依然有些冷,马车早已被烘热,可是总觉得有风自何处吹来。
这时,垂幔被掀了开来,一人走进,弯着身掩着唇,带着几丝寒意。
温珑看着,倒笑了起来,微微侧过身,将裙摆稍稍拾起,让出了大半个位置。
盛崇琋瞧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在她身边坐下。
马车很快驶动起来,温珑瞧了他一眼,笑意更深,“王爷待会去了庞家,可得掩饰好了,莫再让人瞧出了端倪。”
接亲那天是假定王前来的,伯父等人自然对他有印象,他若想将自己的秘密隐瞒下去,自然得仔细伪装。
上车那一刻他倒模仿那位假定王模仿的很像,只是上了车后,正襟危坐,却又露出了原型。
她虽未见过那日假定王如何,但料想,他也是从容的很。
盛崇琋听着这话,并未应答。
他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嘲讽他,还是在提醒他,亦或者两者皆而有之。如果是嘲讽,他过来时早有预料;如果是提醒,那就根本没有必要。
温珑此时已将目光落在两人的衣服上,她已放下自己的裙摆,缎面铺开,正好与盛崇琋的锦衣相连。
“真巧,今日你我皆穿着卍字纹衣服。”她说着,
两人的华服,颜色不一,却是同样的纹饰。
盛崇琋顺眼望去,这才发现温珑今日穿着绯色华服,分外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