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带着一丝的狠戾,贾琏踮起脚,看了一眼榻边熟睡的嬷嬷,敛声屏息,放轻了步子,走着。从桌案上摸过火摺子,弯着身子,朝屋外走去。刚出得屋外,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贾琏原先紧绷的神经愈发紧张起来,整个人都全身注意力高度集中,杯弓蛇影一般。
因为不向他的屋内,灯火通明,隔壁贾赦的屋子,屋内只有微落的烛影在闪动,风吹的门板嘎吱嘎吱的作响,映着一个模模糊糊站立的人影。
手中的火摺子被紧紧的攥着几欲形变,手心里的汗愈发多,贾琏胸口沉闷不已,刚上前一步,却见门又嘎吱一声打开。
刀唇薄颌,宽肩长臂,一袭锦瑟黑袍,衬得整个人气势出众。虽是四月春日,但晚风吹拂而来,依旧烈烈作响,尤其是在山野间,更是带着一股萧瑟的冷意,因此,袍子下摆被风吹起,猛然一扬,带着五爪金龙的图腾便显在眼前。
贾琏胸口猛地一悸,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徒律瞥了一眼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水涔涔的贾琏,头微转,眼睫一抬,朝屋后看了一眼,唇角弯了一弯,然后,回眸朝贾琏望了一眼,无怒无喜,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
贾琏忍不住心跳加速,又带着一丝的怨恨,你要过来,我就用天花传染你!传染你!传染你!
“贾琏,你这条命是我家恩侯与你的,他有多么怕死,怕疼,怕丑,却为了你,染上天花,这一辈子,你都欠他,敢对他不敬,朕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
一字一顿,像是一把钝刀,慢慢的磨着心尖最嫩的一片肉,割了许久都不见割下,每一次就像差那么一点结束痛楚,却次次重来。斩不断,血满地。贾琏只觉得浑身冰凉,脑中唯有痛处,待回过神来,刹那间便只剩冷风猎猎,那一刻,心中一涌而出的首先却是一丝的庆幸:他为了母亲,来过了,可是对方,那无法抵抗的威慑,主动的消失了。
默默的给自己找借口,即使这个借口有些可耻。
当这个念想一闪而过,有一瞬间眼泪抑制不住的落下:他依旧是个胆小鬼。
没了娘,什么都不是,即使手有系统,也不过守着金山无从下手!
暗卫悄然靠近,看着小小一团缩着的瑟瑟发抖的贾琏,眼眸一闪,飞快的在人背后一点,而后贾琏一瞬间便毫无知觉。
翌日,贾琏傻傻的呆坐在床头,揉着脖颈后那一丝疼痛,脑中将昨晚之事缓缓的从头仔仔细细的过了几遍。
“儿子~”贾赦挥舞着两被包扎肥嘟嘟的双手,在林之孝的搀扶下,兴奋的走了进来,虽然声音依旧低哑,但却满是欢愉,“儿子,我跟你说!”贾赦坐在床榻之上,朝呆滞的贾琏挥挥手,“你姨父当皇帝喽!”然后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朝贾琏悄声耳语着,“虽然不是亲,但是堂姨父也是姨父,他给你派了御医,御医,可不是我们平常看病的太医,御医哦,琏儿马上就会病好了!”
贾琏抬眼,一双漆黑的眸子眼睛盯着凑近的贾赦,仔仔细细的瞧了半晌,那上面还满是泛着农浆的水泡,皇帝不会那么……
我家恩侯什么的,皇帝,我那传说中的姨妈造吗?
我家恩侯什么的,皇帝,我爹压根不知道!
“父亲,”贾琏好奇的抬眸,“御医?为什么我从前没听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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