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变了神色,嘴上却还强自道:“可是余家势弱,太子妃娘家也只是中次,太子没有后台支撑,便是顺利登基了也是百般艰难。”
余嬷嬷实在不明白自家从小伶俐的姑娘怎么现在就如何都绕不出来,“娘娘!”余嬷嬷加重了语气,“当初太子选妃时不是没有高官权贵想把女儿嫁进来,那时娘娘您怎么单挑了都指挥佥事王忠的女儿呢?”
皇后被这问题问的一愣,为什么…她艰难的回想起那时候的情形,不经意间,竟也过了这么多年。那时她同皇帝夫妻情深,后宫里那么多的妃子,皇帝却只信任她。她知道皇帝不喜后宫干政,便只好好的管着后宫不问外事;知道皇帝忌惮外戚,便也给太子选了个官位不高的岳家。她做的事总能得到皇帝欣赏又宽慰的笑容。
可是两人恩爱多年,却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其他的也只有一个不受宠的婕妤所出的二皇子。后来,两人终于又有了一个庆平,可是也有了蓉妃,有了三皇子,有了更多的皇子和公主。渐渐地,曾经恩爱亲厚的帝后好像也不再那么亲密了。
再想起当年的那段情思旖旎的时光,皇后不禁捂着帕子低低的哭了起来。
余嬷嬷叹了口气,任她哭了一会儿后,又缓缓说道:“我知道娘娘怨皇上这些年宠爱蓉妃,又抬举三皇子,可是皇上从来没有让他们越了娘娘和太子去。蓉妃生了三皇子后也有过得意忘形的时候,娘娘忌惮着皇上不敢发落她,可事情传到皇上耳里不是立刻就将她禁足两个月,还让把三皇子抱到娘娘这来养,是娘娘不愿意才又送了回去。这些年,三皇子虽得皇上喜爱,可是皇上也没冷落过太子和庆平公主啊。”
皇后抬起婆娑的泪眼,怔怔道:“那嬷嬷的意思是…”
余嬷嬷替她擦了脸上的泪水,霭声道:“娘娘和太子的地位从来都不是靠权势得来的,是靠皇上的看重和信任得来的。只要皇上的心还向着太子,娘娘又何必担心太子地位不稳。皇上自太子启蒙便延请名师教导,十岁便让太子出阁读书。这些年,但凡处理大事总要将太子带在身边,便是有出巡也是让太子监国,这还不能说明皇上的心意么。娘娘总担心太子势薄,可太子这些年在朝堂上的作为早得百官称赞,前年严治官员贪污之案更是得了民心。咱们皇上是明君,满朝官员也是眼明心亮,只要太子行事有方又何愁将来呢。”余嬷嬷说着又突然转了语气,“倒是娘娘这些年,行事多有不妥,老奴每每劝诫,娘娘只当耳旁风。只还望不要在皇上心里落了心结才好。”
皇后身子瘫软,喃喃道:“难道这些年竟都是我错了…”她一人默默地坐了片刻,突然朝她们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人坐会儿。”余嬷嬷便领了冷萤出了内室。
好一会儿,天将将擦黑了,皇后才出了内室。皇后在桌边坐下,自己斟了杯茶自己喝了,见着围上来的余嬷嬷和冷萤,她握了余嬷嬷的手虚声说道:“这些年是我想左了,我不该一意孤行不听嬷嬷的话,险些害了自己还害了太子,还求嬷嬷别被我寒了心日后多提点我。”
余嬷嬷先是一愣,随即慈爱地同小时候一般摸了摸她的头,“娘娘是我自幼看大的,我知道娘娘不过是一时糊涂哪里会寒心。”
皇后感怀的点点头,握着余嬷嬷的手又落了几滴泪,余嬷嬷伸手揽了她让她倚在自己怀里。皇后静静倚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说,“有件事还得嬷嬷辛苦走一趟。”
“是夫人?”
皇后点点头,“眼下我是不愿意见她了,嬷嬷便回府去问问她到底同别人说了些什么,赶紧的解释清楚了。不然等修齐真计较起来,我也是没办法的。”
余嬷嬷摇头道:“夫人这也是糊涂了,别说这婚事还未成,就是成了也不能这般胡说。不说对永安郡主名声有损,咱们清廷公子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皇后冷笑一声,“她也就是好福气生了清廷这么个好儿子,不然哪里容得了她这么多年。永安这是不成了,但也了不得要给清廷娶个能干的媳妇将咱们余府撑起来,不然迟早要让她给败坏了。”
这厢余嬷嬷正准备着朝余府去,那厢余清廷却已怒气冲冲赶回了家。
他回府时,余夫人正满脸笑意地同身边的丫鬟图游说话,见儿子回来了便挥挥手让她下去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累了?”
余清廷又羞又气,张了嘴又说不出口,惹得余夫人连连发问,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问道;“怎么外面都说我同永安郡主要定亲了,母亲可知是怎么回事?”
余夫人听得是这事就忍不住掩嘴一笑,“你这孩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听谁说的?”
原来余夫人和皇后想他年级尚轻,恐他因男女之事移了性子荒了学业,便从未与他说起过这事,只想着亲事定了后再告诉他也就罢了。
而太学里素来有人眼红余清廷才气,这日又找上门来寻衅,输了尚不服气,离去前阴阳怪气道:“人家可是永安郡主的贵婿,我们哪敢同他争高下。”余清廷早发觉这几日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有所不同,听了自然是要问个明白,便有人将听来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余清廷听了又羞又怒,忙回来要向余夫人求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