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翘楚便道：“这新粮恐怕还在村中，管事说收成不好，我们一看便知究竟。”

这管事不比寻常农户，一眼就看出沈翘楚身上皂衣与其他皂吏料子完全不能相比，身份非富即贵，并没有呵斥沈翘楚，而是拈着胡子一副思量的模样。

这旁边几位皂吏听到沈翘楚的话，纷纷摩拳擦掌，想要去看村中粮库。

管事身后的壮汉们也拉起的架势，想要拦住皂吏，场面一触即发，眼看空气中的□□味越来越浓。

那管事伸手示意后面的壮汉们不要躁动，问道：“这粮仓里面的粮可都是村民们的过冬粮，里面还有不少是往年积攒下来的存粮，你们莫非是想逼死这村的百姓不成？”

皂吏组长便道：“这是不是存粮，我们一看便知，绝对不会看错。待我们验取粮仓，只会收取其中的新粮充税，我想其中的存粮应该够这村民们过冬了。”

管事的拉下脸：“你们今天是诚心要跟我跟朱家过不去了？要是之后发生什么事，朱县丞那里有了交代，可别怪我朱某今天没有跟你们说清楚。”

几位皂吏都看向沈翘楚，见他面不改色，一副沉着的模样，便都定了心，只道：“朱管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奉命收税上缴朝廷，在你口中怎么竟成了跟朱家过不去？我看你们朱家这是要跟朝廷过不去吧？”

这皂吏话音刚落，这朱掌柜摆了摆手，几位壮汉便向沈翘楚他们扑了过来。

沈翘楚已经有好久没有伸展筋骨，他脚上踏着逍遥游的身法，一把拍到一个即将打到他的壮汉身上，将他的穴位封住。沈翘楚顺势手上不停歇地连拍几人，将这几个壮汉尽数拍到在地。

不知朱管事张大了嘴，连沈翘楚身边的这几位皂吏也都纷纷掉了下巴。

朱掌柜犹自强辩：“你……你动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

沈翘楚微微一笑：“那么你们意图行刺朝廷命官，又该当何罪？”

说着，沈翘楚招了招手，示意皂吏们将村中粮仓中的新粮搜出，只见那粮仓中满满新粮，并不比隔壁村收成差。皂吏们将税粮补齐，搬上牛车。

临走前，沈翘楚对颤颤巍巍地站在躺倒的壮汉身边的朱管事道：“我看朱家这佃田并不似‘利字田’‘人字田’，是时候该重新考核量算一番了。”

沈翘楚说罢，坐上了牛车，留下朱管事脱力地跪倒在田边。

几位皂吏看待沈翘楚的模样都有了改变，那皂吏组长惊叹道：“没想到县令大人的身手这么好，真是令我辈大开眼界。”

旁边比较欢脱的一位皂吏更道：“不知道县令大人有没有功夫教兄弟们一手？”

沈翘楚笑着：“这跟随师父学的功夫虽然不方便教大家，但是我自己家传的健体功夫倒是可以传给大家，我明天给你们带拳谱，之后平时若是都有空闲，大可以来找我。”

眼看吴县各村的税粮逐渐收齐，粮库也慢慢被填满，只等统计之后留下县里当年开支的一部分和预留的赈灾粮食，剩下的再转到州粮库。

沈翘楚心里猜测这背后的人恐怕这几日便要动手，只找了几个自家商行家生子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监视着粮仓，有什么事立即通知自己。

就在这天晚上，沈翘楚正睡着，便听侍人禀报，有家生子求见。沈翘楚心里装着粮库的事，倒也没有睡熟，只将被子给阿瑜掖好，便换了一身黑衣，跟着这家生子狂奔至粮库。

好在这家生子并没有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沈翘楚施展轻身功夫隐匿行踪，正伏在粮库外侧。

只见来人似乎人数不少，他们每个人都推着独轮的手推车，上面似乎装着什么，沈翘楚估计里面应该是用来滥竽充数的陈粮或是高粱。

沈翘楚并没有出声制止，而是跟着这偷换税粮的队伍潜行，不一会儿便跟到距离吴县粮仓不远处的一个私人粮囤。

沈翘楚暗暗将这粮囤位置记下，留待明日调查。

估计这些人一个晚上没办法偷换完，明天还有机会。

沈翘楚命这几个人继续盯着粮库，又命其中一人跟着偷换税粮的队伍，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别的据点。

回到县令府，沈翘楚命阿顺去调查那粮囤到底隶属谁家，才脱了衣服溜进被窝。

天色已经蒙蒙亮，沈翘楚没有多少时间睡觉，不过能跟阿瑜多待一会儿，心里也会更舒服一些。

沈翘楚不想让阿瑜知道这些糟心事，他怕如果阿瑜知道这吴县背后的水这样深，就肯定会为自己担心。

他不舍得阿瑜为自己担惊受怕。

第二天早上，阿顺告诉沈翘楚，这粮囤的主人只是一个普通商户，粮囤放置有许久没有用过，只是最近有人跟他租一个月的时间，至于是什么人租用粮囤主人并不清楚。

沈翘楚觉得这事越发的有意思起来，这幕后之人显然十分的懂侦查和反侦察，恐怕每一年税收租用的都是不同的粮囤。

看来还是要今天晚上跟踪每一位偷运税粮的人，才能一探究竟。

沈翘楚再次加派人手监视这粮囤，自己则跟派人给阿瑜传话，今晚先不回府休息，在外有公事处理。

入夜，沈翘楚早早地守在县粮库，藏匿字粮库旁的榆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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