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生海得意得像是一个苦心钻研多年的科研人员,急于展示自己的成果。
他告诉我,想要请下酒神,非常麻烦,为了保住酒神存世,也非常麻烦。
他不得不使了一些手段,把医院封了。
我问他手段是什么,他打了个响指,一个短发西装男凭空出现。
他跟我说,这是张强,他的好伙伴。
他说张强以身殉道,完成了制器八篇,获得了长生。
可在我看来,张强的眼中没有丝毫神采,和黄湘的干尸形态没有任何不同。
我说他这样的情况,算是证道吗?
叶生海说他已经获得了长生,我说这样的长生我宁可不要。
叶生海就笑,他说我不懂证道的乐趣。
我说他不懂活着。
我也不知道他懂不懂,但我这句话实实在在地戳中了他的痛楚。
他脸色沉了下来,又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张强突然从腰间掏出一面小小的手鼓,紧接着,又掏出手骨法器,猛地一击。
没有声音,但我能感觉到一股冲击力迎面而来。
这股冲击力将我一推,我站不住脚朝后连退两步,突然就看见了我的后背!
魂魄离体?
虽然只有一瞬,我的身体又将我吸了回去,但回去之后,我近乎是脱口而出:“震魂鼓?”
叶生海满意地点了点头:“挺聪明的嘛。”
不想让他称心如意,我故意闭口不言,他却按捺不住,自己将一切说了出来。
这个震魂鼓,居然就是林向前的皮和手骨做的!
原来,他的人酒仪式,在泡酒之前之所以会折磨这么长的时间,一时为了攻克意志,二是人喝醉了以后,他便会去将人从浴缸里捞出来,然后在其皮下植入鱼鳞。
说是植入,实际上就是划开一条小口子,将鱼鳞塞进去。
这种小口子配上他显相宗的药物,可以在人醒来之前愈合。
但体内有异物,人也会逐渐浮肿。
只有全身植入鱼鳞的人,才能进酒坛,在皮肤被酒泡烂后,鱼鳞才会露出来。
泡烂的皮肤在酒中漂浮,看起来如同小触手一般,鱼鳞出现后,就会看起来和他的酒神有些相似之处。
显相宗的请神秘法,以形换意。
我说这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假的就是假的,无论害死多少个人,都只能假冒。
他说我说的很对,他也是在徐向前吞了玻璃瓶碎片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将林潇潇给活祭了。
我问他,林潇潇的坛子在哪儿。
他问我想去看看吗?
我点头说想。
他说,在四楼。
说罢,他真就站了起来,自己朝前走了去。
他说,张强敲鼓,吓跑了前来调查的警察,警察虽然摧毁了他地下室的酒坛,但没有搜上二楼。
后来警察把医院全封了,他伟大的酒神降世,竟然拖了整整二十二年,才有机会公之于世。
然后他又停了下来,跟我说,请拿上你的手机,跟上我,把这一切都录下来。
我惊愕地看着他,他却走了回来,亲自将我的手机捡起来,放到我的手里。
他说,请我替他告诉天下人,叶生海不是疯子,叶生海是证道者。
张强就在我身后站着,他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对肋骨法器,一根抵着我的心脏,一根抵着我的后颈。
我说,好的,我一定给您录得明明白白。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丢人。
跟着他走出办公室,又走进了财务室,他在保险柜面前蹲下,抓着锁头扭了几下,打开了保险柜门。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把钥匙,这把钥匙保存得非常好,即使过去了二十二年,依旧很新。
他拿着钥匙又走出了财务室,就在财务室旁边的白墙上取下了一幅挂画。
挂画后面,就是钥匙孔。
他将钥匙插了进去,旁边的墙面传出锁扣打开的声音,尔后他一推墙面,墙面分割成了两扇门页。
我问他:“又是隐藏门,你都干这活儿了,有必要藏吗?”
他说:“证道,需要仪式感。”
我呸了他一口唾沫,他身体虚化,唾沫从身体上穿了过去。
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我说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款魂魄,既实又虚。
他说这就是证道成功的好处。
看他如此得意,我心头很不舒服,没忍住又嘲讽了起来。
我问他,既然你这么牛逼,为什么不自己出去呢?
他说他证道之前也是个哲学家,他尊重客观事实,出不去三楼,就不勉强。
我又想吐他口水,张强的肋骨法器再次顶了上来,我又将口水吞了回去。
他略微用劲,推开了墙上的隐藏门。
一个木制的楼梯,出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