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这么一说,文安侯尚且没有反应,刘少阳就大大咧咧道:“自然是真的。我阿姐如今风头无两,我劝你莫要与我侯府逞强……”刘少阳还要继续说,文安侯已经喝住了他。
“呵呵。”沈清看着一脸天真的刘少阳,也着实感到了文安侯生儿子生出了废物来的痛苦。
“是了,这是世子和在下说的。”沈清这时看向文安侯,文安侯已经觉出不妙来,该死的不肖子,他定是瞒了我什么,就凭他那个只有装着美色的脑子里,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世子爷可是厉害着呢。我们将军府都需要仰仗文安侯府,不敢高声阔论,否则,世子爷便要皇贵妃如何如何处置我们将军府,这些话,当时整条街的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侯爷若是不信,可去问问世子的几个家丁。我竟是头次听说,原来宫妃也能过问前朝之事,真是见识了。这陈朝的律法里的后宫不得干政,是被世子给吃了。”
文安侯冷汗冒下来,他竟一时急火攻心,一时大意竟忘记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嘴上把不住门,整日不知胡说些什么。好歹这些话没被京城那帮言官听到,否则第二日早朝定是以头抢地的谏言,直指奸妃干政外戚篡国!
“这……”文安侯握紧拳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回府且要好好教教这不着调的儿子,若他再要祸从口出,文安侯眼睛射l出一点狠意,他也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都是老夫管教不严,才让犬子出口不逊,夫人且莫怪,待我领这不肖子回去好好收拾一顿。”文安侯悻悻道,本是找人出口气,反倒被自己儿子坑了一把,“犬子说了些胡话,万望夫人慨谅,莫将犬子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沈清悠悠说,“只是侯爷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下世子爷,我沈清区区小人一个,听过也就听过,装不进耳朵里,要是到那京城,被其他人听闻,参侯爷一本,可不叫侯爷冤枉。”
“呵呵,老夫会好好管教的。”文安侯的脸都黑了,今天他真是面子里子都丢了,他沉着脸,对刘少阳厉声:“还不向夫人道歉。”
“爹,我……”
“我叫你道歉。”
刘少阳这才不情不愿地对着沈清道歉,心里还犟着一口气,老子有一天非要搞了你。
沈清也不是真要刘少阳给他道歉,喝他的茶,沈清还嫌弃膈应呢。他敷衍地回了几句,那文安侯没找到场子,说不了几句就带着儿子以及一干家丁灰溜溜回府。
一出了将军府的门,文安侯就在教训他那没长脑子嘴上没把门的儿子。
“我叫你莫惹将军府,你偏不听,回去便给我闭门思过一个月。”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灰溜溜遁去,远远见去,显出几分壮观。将军府高大的围墙之内,苍郁的老树叶子沙沙响动,玄深隐在树丛中间,看着刘少阳的背影,面上显出几分凉意。
他丛树上跳下来,仿佛若无其事一般回到大厅,面对沈清时,也是镇定自若。
“我已打发了文安侯,你啊,以后莫要冲动行l事。”
玄深抬眼看他,不吱声。
“我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不让你大庭广众之下张扬,留人口实。要对付这种小人,用不上你的剑。”沈清担心玄深以为这是责怪他,又道,“只是一个小人,配不上你的剑。”
玄深沉默,他的手按在剑鞘上,接触到的是兵器冰冷的触感,和沈清属于人的温热不同。玄深看着沈清,心里的欲念抽枝发芽。
此事暂时揭过不谈。
修河水一事急迫,杜仲着人紧急赶制的卧铁已经投入河道中心,赶在枯水季节,清理河道。往年也是有岁修的,但那时徭役,各家各户义务出人丁,大多是偷工减料地干活。这一次,全部有薪有酬劳。给公家免费干活和给自己赚钱是不一样的,这些人果然比往日干的起劲。
赶在过年前,攒一笔钱,好好过年才是硬道理,将军府的名声,他们还是信的,这份工钱多半不会拖拉,沈清也向他们保证必在年前,将他们做工的钱全部发还。
双管齐下,一边清理淤泥,另外一边则是把小东山贯穿,他们的方案是先用炸药炸开山的主体部分,然后再从山两边分头用人力凿山挖土,造出一条人工河道,将中游和下游连接,分出主河道的水,将河水引到人工河道去。旱季可增大良田灌溉面积,雨季则能分洪。
在人工河道与主河道分水口,他们又设计了类飞沙堰的溢洪道。在雨季河水满溢时,可从溢洪道分出l水流向人工河道,携带的泥沙也随之流进人工河道中,减少主河道泥沙的堆积,而在旱季,水位过低时,则保证了主河道的水量。
其实水利一事,前人有能者多之,而今沈清与杜仲却心心念念要找到所谓的李冰后人,既是因为兴修清河与都江堰有极大的相似之处,李冰传人或许更有所成就,更重要的是,陈朝重儒学,为百家之首,其他诸学派,莫说发展,许多都凋零无后人。譬如墨子学说,便在陈朝尤其不受重视,士农工商,人人都求仕,轻他学。
对水利研究多的人便更少了。有才之人或许有,却往往隐居,不被人知,像李冰传人一般,访遍大江南北山川河水记录下来的人,存在,却不一定能够将所记之事流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