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骊怯怯点头:“她看了窗子一会儿,才走的。”
谢照转身就朝外走,走了几步,猛然又想起此时的光景已经不是昨夜,再也找不回那个人的影子了,不禁颓然靠在了门口。
袁骊终于明白这满院的花儿满屋的珍奇是为谁置办了,将嘴唇咬了又咬。最后她走上前,牵起谢照的袖口,轻轻拉了拉:“我想那位姐姐肯定是个有心人,怕与二殿下相见,惹得二殿下伤心,所以才不声不响地走了。谢飞叔叔不是对二殿下说过,‘徒留伤感,不如不见’么?所以谢飞叔叔也没有告辞,就离开了皇宫,只托我好好照顾二殿下。”
她拿出谢飞委托转交的书册,送到谢照面前,说道:“谢飞叔叔将毕生研究的心血记入这本册子里,单独留给了二殿下。还说过,大约一月后,郭果小姐就会押着谢族地下钱庄的资财入北理理,助二殿下重新修复国力。”
谢照怅然道:“我只想追随他们而去,不当这什么二皇子。”
袁骊想了想,说道:“可是二殿下也必须要有担当啊,谢飞叔叔说了,二殿下生在这座宫廷,就是不容更改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无法割舍掉与北理国的血脉联系。”
担当,又是担当二字。
谢照看着逐渐高升的秋阳,看着光彩洒落在那些花枝藤蔓上,心底无端变得空落起来。十一年前的谢一,如同朝阳一般夺目,如同春花一般美丽,他总是替她梳好发辫换好衣衫,目送她远去完成早礼仪式,那时的他和她,还没想过此后的磨难,需要他们共同承担起来,甚至是放弃一些原本拥有的东西。
叶沉渊指定的合约条件,谢照是明白的。最终,那人夺走了谢一,谢一也必定会遵守条文,终生不踏上北理国土一步,以求免除干戈。最终,他必须担当起皇子的责任,继续留守着北理宫廷。
可是一年一年过去,他都无法见到谢一的面啊,那些笑过的场景、说过的话,难道还要继续化作记忆陪着他吗?
谢照背对袁骊扶住了院门,不想流露出任何伤感的模样。
袁骊将草蝴蝶翅膀抖动一下,扑闪在谢照眼前。“二殿下,我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让你开心,可是我想,人这一生会不断地告别亲人和朋友,还有很多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辞别话儿。既然知道要伤感,不如放手不见面。我的父亲,在公主大婚那天早上离开我,到了晚上再也没有回来,其实也是这样的……二殿下你看,我还能笑得出来,因为这以后的路,要靠我一个人走完呀。”
谢照转头看了看袁骊的笑脸,透过她的眉目,仿似又看到了一抹灵动而活泼的影子。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声喟叹。
伊水河畔,金漆龙舟昂首伫立。
谢开言骑白马而来,穿过草木深深的山道,径直踏上渡口。
聂无忧站在舟首,着锦衣束玉带,玉容生光,再也不复当年的温润模样。可是对着他的谢开言,乌衣举风,肤白如昨,仿似从未经历过十一年的变乱,就这样骑着马从乌衣台冲出,带着一阵明光跑向了他。
他知道,那是记忆中的印象,飞扬而狡黠的谢一,在他心里烙下了印。除此以外,他必须持礼相待。
谢开言翻身下马,施礼道:“见过陛下。”
聂无忧忙道:“千万不可这样生分,你就像我的亲妹子,见不见礼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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