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也让王爷逗笑了,不过还是坚持谦虚道,“我这可都是纸上谈兵,瞎猜的啊。”
她越是这样“描来描去”,赵之桢便越觉得不对劲儿,余光看到元春案上的,立即追问,“你哥哥不是又偷偷告诉你什么要紧事儿了?”
这一点元春也得老实承认:荣府中真正看明白整个朝局之人,只有他们兄妹……老祖宗能算半个。王爷对哥哥的器重,自不会是无缘无故。当初,她能得王爷青眼,兴许还是沾了哥哥的光。
可在赵之桢看来,情况正好相反:元春天生聪颖——幸亏脾气秉性全不像她爹,能与她相伴长大的亲兄弟贾珠,当然差不到哪里去。
赵之桢冷眼瞧了一阵子,果然发现贾珠眼光见识都极为不凡。而且贾珠又十分欣赏且爱护妹妹,他有了主意都未必说给父母,却一定会写信告诉妹妹。
元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还不是宁府那边不大对劲儿,哥哥已经提醒我好几回了。不过我更想提醒王爷,费家连年往关外贩卖盐铁,那进项……够不够用来养支私兵?”
这话“实在”得过了头,赵之桢却不以为忤:元春要是连这一点都瞧不出,也忒对不起他亲封的“女军师”三个字。
“父皇,还有我,”他轻咳一声,“都曾往费家商队里安插过探子,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私兵。纵然和……有些往来,那也都是银钱生意。”
既然是私贩盐铁,必然要与关外北狄各部族的族长、汗王暗中有不少牵扯,甚至说得上结交。但有交情与遭难时拔刀相助,差得也不是一点半点。
这个道理元春当然心如明镜,“就是北狄人觉得有机可趁,也过不了您这一关。”
骑兵不善攻城,在雄关处据守只要不让主力轻动冒进,纵然有内应,北狄人也注定无功而返,更何况王爷性子向来稳重:任你百般撩拨,我自岿然不动就是。
北狄人无法破关杀入大齐境内,京城自然稳如泰山。
赵之桢颔首道:“正是如此。”
元春又叹了一声,“北狄人倒还罢了……您还记得我侄儿蓉哥儿的媳妇?”
赵之桢来了兴致,“哦?”
秦可卿乃是前朝皇族血脉,此事已经确定无疑了。不过前朝皇族人数不少,那些安生度日,全无复国野心之辈,父皇自是不会非要赶尽杀绝不可,更别提秦可卿不过一柔弱女子,哪有那功夫抓住不放?
“她要是没用,我那堂兄为何非要让儿子娶了她?当年,宁府可没比费家差多少啊。”
赵之桢依旧平和,“愿闻其详。”
元春双手请按在赵之桢肩膀上,“京城边上还有个海港呢,不用什么快马,一天就到。”
赵之桢果然眉头一跳,“你接着说。”
“我这个侄儿媳妇据说还有个哥哥,如今正是关外的巨富,常年住在东林,”东林便是大齐土地之外,东北方最大的海港,也是最繁华的城市,“手里有好几艘大船,远洋船。”
托皇商薛家之福,元春从姨夫薛垣那儿学到了好多道理,至少摸着了漕运海运的皮毛。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便“学以致用”了。
既然要坦诚,元春便连自己的学问从何而来也一并说了出来。
赵之桢听了就笑,“简直就是先见之明!”说完,又问,“那位大商人的消息,怕是你侄儿打听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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