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盛笑,“你娘亲那样明白的人能有几个。”出嫁从夫,这并不是说女人的地位多么低微。而是说,女人从夫,夫妻一心,方能过好日子。男人娶了老婆,若老婆事事只顾虑娘家,天天盘算着怎么将婆家的东西搬回娘家去,这样的女人,要如何夫妻和睦白头到老?
唐盛拍拍儿子的头,“放心,不会叫你娶她的。”
唐惜春翘着嘴巴,“难道你叫我娶我就娶了?我现在根本不想成亲,成亲的事等以后再说,不急不急。”
唐盛道,“先好生学星象吧。你星象学的如何了?”唐盛向来关心儿子们的课业,只是他不懂星象,也无从考较唐惜春,故此只能问个大面儿。
唐惜春道,“有件了不得的事,只是暂不能跟老爹说。”
唐盛笑,“连我都瞒?”
“因为了不得嘛,所以还要再算一遍才能说。”说到星象,唐惜春不禁心痒,道,“本来想多呆几天的,你一说,我又想回上清宫了。”
唐盛略一思量,问,“你学星象,莫不是星象有什么不妥之处?”
唐惜春一吐舌头,瞪圆眼睛,“这都能猜到?”
天象自来无小事,唐盛出门命小厮远远出去守着,问唐惜春,“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说。”
唐惜春有些不乐意,别别扭扭的,“你可别到处说去,谁都不能说。”
唐盛不满,问,“你还信不过你老子?”
唐惜春这才凑到唐盛耳根子处,小小声道,“就是算着,下个月似有日蚀。”
唐盛吓一跳,“这话可不准胡说。我怎么没接到朝中上谕。”自来天人一体,天象有异,天子都要做出解释的,朝中必有震荡。而且,按理若真是天象有异,该是钦天监测算出来,朝廷发谕天下各州府,做好发抚民心的准备。
唐惜春道,“所以我才说还要再算算,爹,你可别说出去。”
这种事,他即便知道也不敢乱说的,又问,“太妃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我跟师父一起算的。师父不叫我说,你非问我才说的。”
唐盛道,“有了可靠的信儿,你着人来跟我说一声。”
“那得等我问过师父。”唐惜春还是很有些职业道德的。
唐盛道,“以后有这种事,都给我提个醒。”
唐惜春立刻哼哼着臭美,“之前是谁死活不叫我去上清宫的啊!”
唐盛笑着拍唐惜春屁股一记,“蠢才,要是我拦你一拦,太妃能收你为徒么?”此时,唐盛已经完全忘了先时他是怎么把唐惜春屁股揍的几天坐不了椅子的。而且,唐盛已在心中百分百确认,儿子有这样的天分,完全是他老唐家的遗传啊。虽说唐盛自己算术水平一般,不过据说他早死的爹算术超一流,每次家里没饭吃,唐盛的小白脸爹就会去赌场弄些零用回家。他爹的名言是,除非庄家出老千,否则他绝不会输。因为实在太会算,赌场烦了他,都不乐意让他进门。
再想一想,虽然不愿意承认,唐惜春这种空有一幅好面孔没啥心眼儿的性子也像足了唐盛的小白脸爹。
唐惜春根本不领情,道,“师父不知道多喜欢我,我们感情好的很。”
唐盛不得不再次提醒唐惜春,“纵使是师徒,太妃身份尊贵,你也得知道礼数。”
“知道啦,爹,你说过一千八百遍。”唐惜春揽住老爹的脖子,“起来咱们比比,我觉着我又长高了,晚上都能听到骨头在咔吧咔吧的长。”
唐惜春说话向来有趣,唐盛不禁笑,“可千万别一觉醒来顶着房梁才好。”平平一站,他还是较唐惜春高大半个头的。
比了回个子,唐惜春唐算着二十岁的时侯应该能追上自己老爹了,他又问,“爹,惜时的亲爹很高吗?你看他个子蹿的,嗖嗖的。”对唐惜时的个头,唐惜春内心深处很是嫉妒。
唐盛笑,“惜时个子是不矮,你不是晚上也在咔吧咔吧的长个子么。”
“是啊,我现在总觉着腿酸,师父都叫厨房天天炖骨头汤给我喝。”唐惜春道,“你说师父是不是对我很好,我都觉着师父像娘亲一样。”
唐盛心说,老子是你爹,你总说太妃像你娘,你究竟是啥意思啊!个不长脑袋的憨货!
唐盛听着憨货儿子嘀嘀咕咕的说话,有小厮在外回禀:老爷,蜀平侯家的长公子来拜访大爷。
唐惜春惊奇,“凤真来了?”
唐盛笑,“出去看看吧。”
别看是个憨货,唐惜春正经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运道。唐盛很难形容那种感觉,譬如,别的人,哪怕是他自己跟蜀太妃这类人物相处时,必然会三分小心三分谨慎,一句话在心里过三五遍才会出口,就这样,想跟人家搞好关系也非易事。
可是,如唐惜春这等憨货吧。他直来直去,愣头愣脑,说说笑笑,也没见他动啥脑子费啥力气,直接就能把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简直是没处说理去。
哎,想来这便是憨货有憨福吧。
先时还说跟凤真没交情不是一路人,尼玛,没交情不是一路人,人家就能找上门来么!唐盛深觉受到憨货儿子的愚弄,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哎呀,真是的,臭小子何时学来的这等本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