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头枕着胳膊笑着说道。
秀姐听了也笑着点头:“可不是。瑾娘这就是富贵命的。要是往年,这个时候,大雷还在外头打零工呢,而我还带着孩子趁着月色洗一天的衣裳,或是搓些草绳,或是做些蓬……做完活倒在床上都能睡死过去,哪里有心情在外头纳凉。”
何氏也点头附和:“是啊。以前这个时候,我会跟婆婆到菜地里转一转,给菜地浇浇水,捉捉虫,然后回来还要准备箩筐等物,隔天天不亮就要起身往菜地去摘菜挑到集里去卖。白天在地里累了个半死,晚上还有其他的活,根本就没有纳凉的心情。也就是现在跟着你过了一年多的好日子,手头宽裕了,也不用在地里辛苦刨食了,身子也养得懒了,这才有心情躺在这里。”
乔明瑾听完淡淡地笑了笑。
她也是无限感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也正愁着生计的事。白里里上山砍柴,隔日顶着晨露进城里卖柴,又一路颠簸回来,水都顾不上喝,又不停歇地进山……日日累得半死。
哪里想过要做一张凉榻来纳凉?
夏氏看了乔明瑾一眼,说道:“这个凉榻搭起来还不是轻松的事?林子里砍上一两棵树,一两日就能搭起来了。让作坊的师傅们帮你再磨一磨,哪怕你要在上面雕楔鸟,也是极容易的事。”
秀姐听了跟着点头:“可不是?明天我就让人给你砍两棵树来。都不用请作坊的师傅,就村里请的那几个帮工就能磨得很好了。现在他们跟着师傅们,可是学了不少本事,再磨练上一段时间,都能独自操作根雕了。就我家大雷,原来就只是个门外汉,这两天我看他雕的那个鱼跃龙门,还用根须做成水波,就是我瞧着都欢喜的很。放在一年前,他哪里有这个水平。也就打打桌子椅子的活。那还只是将将能用而已。”
几个人瞧她一脸嫌弃的模样,都笑了起来。
何氏笑着说道:“大雷那个鱼跃龙门我也看到了,我家云锦还说虽然现在根雕的价格下来了,但那个作品寓意极好,卖到那有准备考科举的人家里,二百两是定有的。”
“真的?”
秀姐高兴地从藤椅上直起身子来。
乔明瑾笑了起来,道:“我那表哥这一年来可是练就了一副好眼光,瞧东西定定价还是不差的。他说能就一定能卖这个价。到时只怕大雷的花红又能得不少了。年底说不准六爷还能升他为大师傅,那花红又能翻个个了。”
秀姐兴奋地扑过来捉着乔明瑾的手:“你没骗我?真能升大师傅?”
何氏和夏氏见她这副模样都笑了起来。
这大师傅和普通师傅那待遇可不一样。
不光是月钱差别大,就是花红也是相差不少。大师傅一个作品花红就能分得此作品利润的一成。
若这“鱼跃龙门”最后的利润是一百两,那大师傅便能分十两。一年哪怕只出两三件作品,就花红也能过得很滋润了。再加上大师傅每月五两的月钱,这一年下来就不少了。
比之岳大雷农忙里在家里忙活那几亩薄地,闲时在外揽些零工,那可是天上地下之别。
不过大师傅也不是那么好提的。就现在作坊里还只有两位大师傅,就是何师傅和吴庸师傅两个人而已。
其他人都朝大师傅卯着劲呢。
其他师傅们因为都住在作坊里,下工后也是在工作间忙活的,晚上也近便地忙活。对于匠师们来说,创做作品的时候经常会沉迷进去,那可真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而岳大雷最开始不过是一个门外汉,为了不落后于人,他向众位师傅们虚心求教不说,还恨不得也常住在作坊里。
好在秀姐也支持他,家里的活全部揽了下来,让他无一丝后顾无忧。
夜里岳大雷到作坊赶工的时候,秀姐也经常带孩子过去陪他。有时候岳大雷忙时,秀姐也会陪着他在作坊住下了。
乔明瑾看秀姐一副殷切的样子,笑着说道:“你家男人这么努力,这一年来作品也创作了不少。到年底若是达到标准了,看在他那番努力之上,六爷也会提拔他的。”
秀姐嘴角咧得老大,一脸憧憬。
她男人不就盯着大师傅的位子吗?若真遂了他的愿,不只岳大雷本人,就是她们家生活水准也能跟着提高一个档次,到时家里又能多买几亩好田了。
“瑾娘,我真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一家还在水深火热中呢。就是长河也不能进学堂念书。现在我家的田都多了好几亩了,大雷还说等攒了钱再多买几亩,我也就不用亲自下地做活了,也请两个帮工,到时我就专管他吃喝拉撒就成。”
何氏和夏氏听完自然也是深有同感,几个人不免又一起忆苦思甜了一番。
几个人说笑了一会,夏氏看乔明瑾多是听她们说,她自己则躺在椅子上噙着笑专注地听,一副娴静优雅的模样。
夏氏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对乔明瑾说道:“瑾娘,方才仲尧在你这里吃晚饭了?”
秀姐、何氏等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在乔明瑾面前提起岳仲尧。怕惹她不开心。
也就是夏氏,看她一个人艰难,父母又不在身边,经常会以长辈的身份关心她一两句。
乔明瑾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何氏和秀姐相视了一眼,两人心里也是不住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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