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王亲率人马前来梁都求亲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宫廷内外,大臣们议论纷纷,.而安平只是静静地听,默默地看,其他的什么也不曾表示过。
然而这消息传来没多久便又生出了变故,西戎王在路上抱恙,暂时停在了青海国内。
直到此时安平才有了动静,先后几番召见内阁大臣和武将。这样的情况只在她登基之前发生过,于是大臣们忍不住猜测皇帝陛下是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了。
可惜他们没有猜对,很快安平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上朝下朝,批奏折,有条不紊,按部就班。脾气好的臣子长吁短叹,脾气躁的臣子拍桌摔凳,跟着这样的皇帝,脑袋上的头发迟早是要掉光的啊啊啊啊!
首辅、刘珂和齐简三人自然是越发摸不着头脑,上次齐逊之“打探”没有成功,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真的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贡献出来啊。
“这的确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安平手里捏着青海国递送来的书信,笑着摇头。
信中对她当初抛下立王夫一事表达了愤慨,同时强烈反对她与西戎王联姻。
青海国也吃过不少西戎的苦头,怎么可能轻易与之和好?更何况西戎那些自认彪悍纯爷们儿的家伙最看不起她们女儿国了。
御花园里落了不少积叶,深秋的风在凉亭外旋绕,林逸端坐在她对面,叹了口气:“陛下究竟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安平将信叠好,收入袖中:“该来的总会来,朕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林逸看着她的背影,在这秋日落叶缤纷的季节里,她繁复华丽的宫装曳地而过,竟莫名的生出了几分肃杀之意。
决然,孤傲,自信。从未刻意显露什么,然而帝王气势却难以掩藏。
大概,这是让他选择继续留在朝堂的又一原因吧。有志于天下,也要有良主,否则其余的都只能沦为空谈。
只是太深沉了些,所有人都试图猜测她的意图,所有人都试图揣摩她的心思,却没人能成功。所以她的身边没有宠臣,因为根本没人能讨得她的欢心。亲贤远佞对她来说自然也就不存在,大臣们只需要服从,各司其职,她也从来就没有刻意倚靠过谁。
朝堂为棋局,朝臣为棋子,她是观局人,也是操棋手。于是九重之巅,她独立其上,从来,都是一个人……
林逸轻轻叹息,自与沈青慧在一起后,他更加能体会女子在朝堂的辛苦,但也只在此时,才忽然明白了齐逊之为何会将这人一放心中十数年。
只一个背影,也会让人永生难忘,何况是那些共同经历过的时光。
天阴沉沉的,凉风阵阵,隐隐带着山雨欲来之势。安平在宫道上缓步而行,往来宫人纷纷垂头下拜,莫敢直视。她没有在意,虽然直视前方,眼神却并无着落点,因为心中还在慢慢理着那些计划。
直到一抹白影落入眼角余光里,她才止住步子,这才发现已经快到东宫,开阔的台阶之上,有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心里叹息一声,她一手轻提衣摆,拾阶而上,眼睛始终落在他的身上,直到在他面前站定,也未曾移开。
“不是叫你尽量少入宫的么?”
齐逊之微微一笑,抬手行礼:“陛下恕罪。”
圆喜和双九在远处站着,谁都没有近前,安平却还是摆手遣退了他们,因为齐逊之等在这里,总让她觉得他似乎想说什么,而她并不希望第三个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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