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加以处理的话,十数万人每人每天一泡屎,
足以在短时间内将金州卫城周围变成一个遍地黄白之物的大茅房,没有军事强制制度规范的难民隔离营那边已经开始有这个趋势了。
上厕所制度的改革势在必行。
程世杰感觉有些心累的感觉,在后世哪怕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知道上厕所要找卫生间,可问题是,这些辽东难民已经习惯了随地大小便,特别是金州城的内城和外城墙,在极短的时间内,墙角处就变得骚臭难闻,甚至长出了一片片的白碱花。
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作为宁海军的万金油的屯田百户所,承担了这个工作任务,金州卫的与旅顺的交界处,威武城的北城外,就建立了宁海军的第一个有机肥料集散地,在没有化肥的时代,程世杰也不会浪费这些排泄物。
明年开春开始耕种庄稼时,屯田百户所可以随时来这里挑肥料,条件艰苦,不能浪费任何一丝一毫的资源。
从威武城开始,接着先后修建八百余座可以容纳男女各两百同时入厕的公共厕所,然后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因为很多人压根不识字,最后无奈之下,只要找画师,在厕所门口,分别是画上一副男人和女人的头像,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也让程世杰意识到,全民脱盲刻不容缓了。
除了方便的问题,还有卫生的问题。哪怕天气寒冷,可是对于宁海军士兵和东江军士兵洗澡的问题也迫切需要解决,因为无法完全杜绝传染病的问题,程世杰并没有修建后世的大池,而是让工匠们制造淋浴。
哪怕是不用塑料管,不用钢管,工匠们倒是用竹管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解决得简单粗暴,公共澡堂建成上下两层,第一层用来专门沐浴,第二层则用来加水,一根根竹子直通下面一层,将一只葫芦上打上小孔,问题就这样简单解决了。
当然,加热水的时候,还是需要人工加,几百个大桶来回轮换,既可以锻炼宁海军和东江军士兵的体力,也可以让他们自己解决沐浴的问题。
人多了,干什么都不能一窝蜂地上,吃饭拉屎洗澡这些基本生活事项需要一一搞定。每件事情都不是孤立的,时间的统筹安排涉及到日常的训练、动员以及理论学习和文化学习的方方面面,只有一个极为详尽的时间安排表才能将这一切都统筹好,既保证不浪费一点时间又保证每个士兵不会漏掉任何一项学习训练项目。
程世杰将这个工作交给了陈国栋,美其名曰权力下放,事实上他是在偷懒。
程世杰苦于人才太少,他非常羡慕后世的老板,只要有本钱,开出足够高的工资,就是招募到优秀的人才,那实在是太方便了。
可问题是,程世杰现在是有钱也找不到足够的人才,他手底下的马士林在忙碌,宋献策也差点分成三个人在忙,周延栋在忙,陈国栋也在忙。
无奈之下,他只要版布一个招聘公告……程世杰也知道此时的辽南与山东不同,山东是文教大省,而辽南却是文化的荒漠。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没曾想……
……
张怀泽今年三十二岁,他的父亲张嗣友曾经是莱阳张氏南二房家主,万历三十七年举人,担任过南京户曹,后转为长沙县令。按说张怀泽背靠莱阳张氏,又有一个当县令的父亲,谋一个出身应该不难。
然而问题是,大家族其实就相当于小朝廷,张嗣友与张嗣诚曾争夺过莱阳张氏的家主之位,这就相当于介入了朝廷的皇位之争。而张嗣友落败了,被暴毙。当时张怀泽年龄还小,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张嗣诚迫于族内的压力倒也没有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张怀泽在寡母的抚养下也得以长大成人。
因为幼年遭遇不幸的缘故,张怀泽相对早熟,与族中其他张氏兄弟互无来往,日子过得也颇为清苦。直到陈国栋带着宁海军将莱阳张氏六百余名族人抓了,而张怀泽因为姓张,他就被抓了起来,随后送到了金州。
张怀泽虽然际遇孤苦,但却自幼发奋,苦读经史,虽然为了避免出露风头遭族中子弟猜忌,不曾参加科制考试,更没有解试功名,但做人做事却稳重踏实,凡事皆肯用心。
莱阳张氏的好处张怀泽没有占过一分,反而成了宁海军的俘虏,接受宁海军的劳动改造,其他张氏子弟对程世杰恨得牙痒痒,唯有张怀泽非但不恨,反而倾佩和赞赏。
张怀泽一直暗中观察着程世杰的一举一动,在得知程世杰招募大量的流民,以作为宁海军的佃户,这些流民或者战俘,成为宁海军公田的佃户,自然是难得的善举。
但是随着宁海军招募的流民和难民越来越多,张怀泽感觉到了程世杰的野心和格局,别的卫所将领都在一门心思捞钱。
程世杰不仅仅打仗是一把好手,管理地方更是一把好手,十数万流民涌向辽南,居然没有闹出过乱子,这可比莱阳县令的能力强得多了。
十数万流民,一天就需要耗费多少粮食?招募如此多的流民,就算有一座粮山也被吃光……
就在这个时候,张怀泽看到了程世杰的招聘启事,这是他的机会。他马上回到居住的地窝子,跟寡妇老母商量一下,不为别的,只为程世杰开出的每月五银子的薪酬。张怀泽现在通过体力劳动,可以获得一石五斗粮食,母子两人也就勉强糊口度日,五两银子钱对于张怀泽而言是一笔极可观的收入了。
张怀泽的母亲张李氏非常支持儿子投靠程世杰,特别是张怀泽不能融于莱阳张氏,能够活到现在不容易,三十二岁的男子在后世并不算大,可问题是张怀泽在明末,在同龄人都当爷爷的年纪了,他还未婚,张家的香火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