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北海接着说：“我们永远是人类的一部分，但现在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社会，必须摆脱对地球世界的精神依赖。”

“现在我们应该为自己的世界起一个名字，我们来自人类世界，也可能是人类文明唯一的继承者，就叫人类联邦吧。”东方延绪建议道。

“很好。”章北海向东方投来赞许的目光，然后再次转向队列道：“从此以后，我们每個人都是人类联邦的公民了。”

“这一刻可能是人类文明的第二个起点。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请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无数全息影像方阵消失了，长安企彻号的方阵也开始散开。

随后章北海吩咐道：“要尽快召开公民大会，把人类联邦的基本事务确定下来，然后尽早使大部分人进入冬眠，让生态循环系统在最小模式运行。”

不管怎么说，人类联邦的历史开始了，同时父亲的目光又在冥冥中出现了，像是来自宇宙边缘的穿透一切的射线。

章北海感到了他的注视，他在心里在说：“是啊爸爸，您真的不能安息，没有结束，一切又都继续下去了。”

第二天，人类联邦召开了第一次全体公民大会，大会由各个太空战舰的分会场用全息影像联成一个主会场。

到会的公民有九百多万人左右，其余无法离开岗位的人则通过网络参加。

会议首先确定了一件追在眉睫的事，那就是人类联邦的航行目标。

会上一致通过保持现有航向不变，这是章北海在起航时，就为长安企彻号设定的目标，也就是依旧朝着天鹅座方向。

精确目标是NH558J2恒星，这是距太阳系最近的带有行星的恒星之一，根据目前观察它带有两颗行星，都是类似于木星的气液态行星。

歼星舰打击群具有极强的工业实力，外加上人类成熟的太空城建设技术，人类联邦并不需要去寻找宜居的世界。

只要那两颗行星具有天然卫星，或者恒星系里有小行星带，那么人类联邦就不需要流浪了，可以在异世界重建家园。

NH558J2恒星距太阳系有十八光年，按照现在的航速，再考虑到航程中的各种不确定因素，人类联邦可能在五百年后到达。

这个冷酷的数字再一次使现实和未来清晰起来，这将是人类和三体人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场远征，甚至比三体舰队入侵太阳系还要漫长。

同时在这一次公民大会中，还确定了人类联邦的政治地位，会议认为12支歼星舰打击群和人类联邦永远属于人类世界。

但在目前情况下，人类联邦在政治上已经不可能属于三大舰队和地球世界，而是一个完全独立的政治体。

这个决议被发向太阳系，星联的两个国际沉默了许久才进行了回信，他们没有表态，只有作为默许的祝福。

于是，人类世界现在分为三个国际，古老的地球国际，新时代的舰队国际和飞向宇宙深处的人类联邦。

最后一个国际只有一千多万人，却携带了人类文明的全部希望，包括已经成功展开威慑的太阳系舰队元帅萨伊的期望。

……...

很快第二次公民大会开始了，这次是要讨论人类联邦的各级领导机构的问题。

在会议开始时，章北海建议道：“我认为这个议程早了些，我们必须首先确定人类联邦的社会形态，才能决定需要什么样的领导机构。”

“就是说，我们首先需要制定宪法。”东方延绪道。

“至少是宪法的基本原则吧。”

于是，会议在这个方向上展开讨论，大部分人的思想倾向都差不多。

因为人类联邦处于严酷的太空环境中，自身的生态系统又十分脆弱，在这样的条件下生存，必须建立一个纪律严明的社会，必须保证统一行动的意志。

于是有人提出应该保留现有的军队体制，建立一个军政府，这个想法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

“就是说，一个**社会。”章北海听后评价道。

“前辈，应该有个好听些的名称吧，我们本来就是军队。”太阳系舰队第六军团司令褚岩建议道。

“我认为不行。”章北海决然地摇摇头道：“仅靠生存本身是不能保证生存的，发展是生存的最好保障。”

“在航程中，我们要发展自己的科学技术，也要扩展舰队的规模，人类联邦需要活跃的新思想和创造力，这只有通过建立一个充分尊重人性和自由的社会才能做到。”

“如果前辈指的是建立一个现代地球国际那样的社会，人类联邦可是有先天的条件。”一名前地球联合舰队将领提议道。

“是的。”东方延绪对建议者点点头：“人类联邦的人数只有一千万，且有极其完善的信息系统，任何问题都可以很便捷地由全体公民讨论和表决。”

“我们可以乘着这个机会，建立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民主政权，完善萨伊元帅在太阳系建立的按需分配社会。”

“也不行。”章北海又摇摇头道：“正像前面那些公民所说，人类联邦航行在严酷的太空中，威胁整个世界的灾难随时都可能发生。”

“人类社会在三体危机的历史中已经证明，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尤其是当我们的世界需要牺牲部分来保存整体的时候，你们所设想的那种人文社会是十分脆弱的。”

所有与会者在听了章北海后的话都面面相觑，他们的目光中流露出同一个意思：“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章北海笑了笑道：“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个问题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没有答案，怎么可能在一次会议上解决呢？”

“”我想或许需要在未来的五个世纪里，经历漫长的实践和探索的过程，我们才能为人类联邦找到合适的社会模式。”

“会后全体公民应该对此展开充分的讨论，请原谅我干扰了会议的议程，还是按原来的议题进行吧。”章北海咳嗽了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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