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听墨菲的,再多待一会儿。
忽然,远处颠簸着跑来一辆牛车。
车子上头,坐着收留我们的夫妇两人。
男人看了一眼即将昏暗的天色,忧心忡忡的说:「在雾隐村的原野,是不能待到入夜的。」
「否则人的魂魄,会被夜中浓雾抓走。」
被浓雾抓走?
若是放在往常,我会对乡野农夫的话产生质疑,认为是志怪传说,不足为信。
可见识过荒界的诡异后,我不敢再有任何怠慢。
我拽上墨菲坐上牛车,「走!」
墨菲嘟囔着嘴,「浓雾哪里会杀人,不过是有点毒素而已,对修行者又无关痛痒……」
对于墨菲的抱怨,我装作听不见。
日头渐渐落下,女人很着急,用鞭子抽打牛屁股,一路颠簸得我们身子差点散架。
墨菲连连抱怨,「哎呦,慢点,你们再跑下去,等到了住的地方,我非得颠簸得满身零件。」
女人满脸的为难,「日落之前,回不到家,咱们都是要死的。」
墨菲压根不信,「如果用你们的土石墙壁,石块屋顶,木头的房门,能够抵挡得住危险。」
「那么所谓的危险,压根就不值一提。」
我瞪了墨菲一眼,「少胡说!」
「大姐,你尽管加速。」
「我们已经给你添了足够的麻烦,这点颠簸,我们俩人完全受得住。」
牛车颠簸五公里,终于在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落下之前,赶到了住处。
男人惊慌失措的把牛关在棚子里,顺手关闭院门,接着是屋门、窗户。
将所有房门关死后,我取出了一个铜盆,上头架上炭火以及铜锅。
一口大铜锅里头,拄着羊肉卷、肉丸、粉条,一大锅咕嘟咕嘟炖着,香味溢散满屋。
我们四个落座,并邀请了一家三口一起吃。
他们在土里刨食,吃到最多的肉,估计是野鸟和田鼠,从没尝过这等美味。
一家人吃得狼吞虎咽,格外狼狈,我也不介意。
储物戒指里,这些东西有的是。
吃多少,我再下多少。
男人满嘴流油,脸上泛着红光,「你们外头的东西,可真好啊,可惜我们雾隐村的人,永远也出不去。」
墨菲问:「为什么不出去走走?」
「据我所知,荒界有许多富庶的地方,只要愿意努力干活,丰衣足食还是可以的。」
「丰衣足食,丰衣足食。」
女人念叨了两句,有些羡慕的说:「在雾隐村,只有刘大户家有成群的牛羊,能吃上肉,我们哪有这个福分。」
「想要出雾隐村,更是万万不能。一旦被浓雾困住,就只有死路一条。」
墨菲依旧满不在乎,「你们就是太胆小,浓雾压根没有任何危险。」
「如果不信,待会儿吃饱了饭,我就出去溜达一圈,你们看我会不会死。」
男人忽然脸色大变,撂下碗筷,不愿意再吃东西。
「如果晚上,你们敢胡乱把门打开,我们……我们就绝对不收留你们!」
我冷声呵斥,「住口!」
见夫妇两人都格外紧张,我赶忙劝慰说:「你们尽管放心,我们晚上会安生呆在这里,绝对不会迈出大门一步。」
听了我的话,两人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吃饱喝足,两人退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入睡。
孙鸣金和李文娟伤势不重,
俩人基本上恢复一成的实力,对付普通的妖邪绰绰有余。
我打开储物戒指,将剩下的攻击符咒,平均分给了两人。
「今天晚上,你们就委屈一下,分前半夜和后半夜守着。」
孙鸣金:「好。」
李文娟打了个呵欠,看了一眼刚铺好的被褥,似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反驳我的话。
「我守后半夜。」
墨菲甩掉鞋子,钻入被窝,小声咕哝:「切,至于么。」
她翻了个身,格外安稳的睡觉。
笼罩在我心头的阴云,则愈发的浓郁。
以前的墨菲,做事情格外有规矩,几乎每天晚上睡前,都会想办法打盆水清洗身体,并清晰随身的衣物,以备第二天换新。
哪怕是躺在床上,也会清点一遍储物戒指,安排接下来的备战,以及清点我们的物资。
但凡和墨菲在一起,我都格外安心,无论想要什么,伸手她就能递给我。
现在,墨菲成了个混不吝的孩子,好奇心旺盛,爱吃,贪玩,甚至对危险于不顾。
所有的储物戒指,都落到我的手里,物资以及装备,都要由我进行清点。
我心中忐忑,惴惴不安的睡下……
睡了不知多久,忽然天地间一声惊雷炸响,整个屋子都颤了三颤。
我被吓了一条,从床上弹起身子,「发生了什么?」
孙鸣金说:「大哥,别担心,只是外头在下雷阵雨而已。」
李文娟拿着篷布,郁闷的挡住小屋露下的雨水。
墨菲气呼呼的坐起,「诸葛潜龙,你吵吵闹闹的搞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我神色凝重,掐指感应天地之力,赫然发现这场大雨来势汹汹,这个小破屋恐怕承受不住。
「大家一起帮忙,把屋子加固一下。」
我们三个都在找木料,加固窗户、横梁,以及用篷布堵住屋顶漏雨的口子。
墨菲依旧躺在床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们都这么紧张干什么,天塌下来又死不了人。」
「大不了,咱们到须弥世界去睡。」
我凛然声说:「经荒兽那么一折腾,须弥世界的防御已经很弱。」
「「我们如今身负重伤,一旦打开须弥世界钻入其中,遭遇强敌进攻,就是一群永远没人开的罐头!」
「除非是生死关头,不得不进入须弥世界,否则绝对不能进去!」
墨菲失望的咕哝一句,「哪有什么危险。」
说完,翻身睡觉。
我尝试掐动咒决,弄个低阶的金光咒,保住这个风雨中飘摇的屋子,以免真的在浓雾中,遇到什么脏东西。
可惜我的力量还是不够,咒决刚掐动起,就被一阵风吹得飘摇不定,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