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天的正午,来到伦敦的安森鹿却并没能听到大本钟的响声。
他也没能看见那座仿佛城市的心脏,傲然矗立在世界正中心的黝黑钟塔。
有的,只是劈头盖脸落下的凛冽暴雨。
安森鹿和明日香、尤瑞三人落到了一栋教堂的顶端,俯下身体望向前方,一具身披烈火,高达十五米的巨人在半空中挥斩出炎剑。
雨幕蒸发,炎焰无可阻挡地铺盖开来。
而在这片弧形炎海的正前方,是一个身穿残破和服,半身被烧得焦黑,狰狞丑陋如恶鬼的少女。
她跪倒在地,用于支撑身体的太刀缓缓迸碎开来。
上杉明日香的瞳孔收缩至麦芒一般的大小。
神代琉璃,死了。
她死得连残子都不剩。
夺目的火光一瞬夺走了世界的光明,伦敦昏暗得好似上帝关了灯。
顾秋靠在一栋废墟的上方,神情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他几乎要把握着的手机压碎。
上杉明日香一句话都没说,就已经从教堂顶端纵身跃出,身形在飘荡着雨水的天空中急剧变化,转瞬就已经化为了一条绯红的狂龙,竖起的瞳孔写满了暴戾和悲伤。
龙在嘶吼着什么。
雨声太大,安森鹿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上杉明日香露出这种模样。
就好像,她忘记自己是一个人。
而是一条龙,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遮天蔽日的巨翼在雨幕中狂暴振荡,阵阵爆裂风声回响在天空之中,以不可阻挡之势吞没了雨声。
红龙直冲云天,凛然的身影撕裂了阴沉的天空,划破了淋漓的雨幕,龙瞳当中好似天地无物,仅有那攀天巨影。
神代琉璃死了?
安森鹿的思绪一度呆滞,他倒不是为神代琉璃的死而伤心,本来他就和神代琉璃相交不深。
他难以置信的是,他们近乎是在神话残钥起反应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伦敦,但还是没能赶得及。
无论是雷声、雨声,还是火焰蒸发雨水发出的滋啦声,亦或者是红龙在雨幕中嘶吼的凄厉声响,都抹不去停滞的思绪带来的那一刻空白和缄默。
“她有危险。”尤瑞提醒怔住了的安森鹿。
安森鹿深深地呼吸,环视一圈,开口说:“你先去确认了一下那个‘顾秋’的情况,我去管明日香。”
“好,我过去。”尤瑞点了点头。
安森鹿抬头望向天空,唤出了圣诞雪橇,两头驯鹿拉着雪橇从天边飞驰而来,升至满级后的圣诞雪橇要宽敞上了不少。
踏踏踏——
他站上雪橇,驯鹿咆哮着奔跑起来。
尤瑞并没有乘坐雪橇的打算,她乘着凌空冰面,以不相上下的速度飞掠向已经失去了半条腿的顾秋。
顾秋的身下已是一片血池,他的断肢还凹在墙壁的焦黑坑洞之中,不断落下的雨水推着血液涌向远方。
“还活着?”尤瑞盯着他,随手从行囊中取出商城的治疗用品——纳米速效医疗喷雾,抛向了顾秋。
“你们,”顾秋伸手接过医疗喷雾,怔怔地问:“为什么会在这里?”
“支援你们。”
“来得太晚了。”
“没办法的事。”尤瑞挪开了眼眸。
上杉明日香和苏尔特尔缠战在一起,这具被赋名“烈焰巨人”的神话载体强得好似无人可敌,神代琉璃和顾秋几乎抵上性命与它死斗,也仅仅只是削去了它百分之三十的生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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