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沐浴更衣后,觉得身子清爽了不少,但想到赵焘如今不知如何,京城局势未明,因此还是愁眉不展。
且说先前那只侥幸飞出去的鸽子,好不容易把信送到,杨遇一见便知是香花的字迹。香花说的简明扼要,杨遇看了却很是心惊,立刻让信得过的人请祝涣之和杨运过来商议。
为防有人偷听,三人都看过了香花送来的密信,其余的交流也全都是用纸写,阅后即焚。
祝涣之看了面色也不好看,只是问:“如此大事,赵焘为何不见传信来?”
杨遇道:“香花送的信快些,赵焘或许要晚一步。眼下大内已是危在旦夕,还需尽早布防。”
杨运点头道:“我这就进宫面圣。”
杨遇看了他一眼,不太情愿地说:“当心。”
祝涣之道:“此事事关重大,还得赵大将军知晓为好。”
杨遇拿出一封信来。对祝涣之道:“这是我写的书信,我在这里不便,还请祝大人托可靠的人送到赵大将军手里。”
祝涣之见他神色镇定,心中叹了句后生可畏,便答应了。
但几日后京中依旧不见赵焘的书信,赵焘的夫人哭着来找杨运夫人商议,众人才意识到恐怕在送出那封信之后,赵焘和香花就出事了。
此时赵武已经遵照皇上密旨在赶回来的路上,因为海颜公主在手,赵煦和几个老将把守也不会出大问题。他此番回来带了三万亲兵,不便进京,便留在京郊的一个营地。
祝涣之和杨运等人正商量后续如何安排,便见赵武风尘仆仆地赶来,顿时心下大安。
杨运道:“将军可曾听说了宾州的消息?”
赵武抬手让他不必多说:“我都已知道了。忠顺王冲着我来的,想来不会为难犬子,倒是香花姑娘——”
杨运道:“香花姑娘暂时应该也还安全,卫屏对她甚是上心。”
赵武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杨运道:“首当其冲的是御林军,如今已经都是忠顺王麾下了,如何是好?”
祝涣之道:“这也不难,忠顺王收买的不过是几个小头目,杀了他们其他人便不敢作乱。咱们暗中派人乔装打扮成内侍,随时策应,赵兄以为如何?”
赵武思忖片刻道 :“这需得一个稳重可靠又会随机应变之人,大内藏污纳后的地方不少,说不得忠顺王还埋藏了别的人马,务必要谨慎。”
祝涣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轻敌,赵武才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脸色跟着严肃起来。
“然后便是义勇王府。”赵武有条不紊地一一分析过来,“义勇王虽已过世,但好在卫晞胸有城府,眼下虽然暂时受困,其实也在暗中部署。”
祝涣之和杨运二人对视一眼,两人就在京城也不知道风声,赵武远在西北为何如此清楚?
“据我所知义勇王府的兵力足以自保,倒不需要太过担心。”
二人见他说得如此笃定,便都点了点头。
“然后便是京城重地、百姓安稳了。”赵武目光沉稳,问祝涣之道,“祝大人手下有多少人马?”
祝涣之道:“北京营有两万人马。”
赵武道:“这两万人分成三拨,一拨一万人,预备对付那些活尸。剩下的分成两拨,每拨五千人,一拨守护京城官员和百姓,一拨援助我,应对忠顺王的三万私军。”
祝涣之道:“剩下的都护府分布在各地,此事还需皇上的玉玺,秘密将都护府的力量抽调一半出来,留一半在当地守护百姓安稳,也需得提防忠顺王的刺客,另一半全数往京城集结,由我统领。”
祝涣之听他一一部署,考虑得滴水不漏,心里不由得大感佩服。
眼下只有一个问题。
杨运问:“依赵将军来看,谁人适合在大内接应?”
祝涣之也看向赵武。
赵武想了片刻,道:“杨遇。”
祝涣之道:“可杨遇奉旨看守公主……”
赵武道:“此事我自会去禀告皇上,公主那边大可另外派人,若是有叛军擅闯,能守则守,守不下去,那海颜公主也不必留了。”
杨运听了心中大惊,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
“进宫的必须得是好手,我这里会派一些人手出来,另外一些得卫晞那边选派人手。”
祝涣之道:“此事我来与世子商量,赵将军可以进宫去了。”
赵武点头,又想起一事还没交代,对杨运道:“杨大人,犬子和香花出事的消息还不宜告诉杨遇。”
杨运也知道杨遇把香花看得多重,便点了点头,担心道:“此事我们瞒得了一时,但他迟早会知道。”
赵武道:“令弟是可造之材,若是真知道了,也要劝他徐徐图之,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杨运只能应了。
随后几人兵分几路,各自去操办。那日晚上,杨遇便接到皇上的密旨,让他乔装入宫。
在入宫前,杨运同他说了赵武的部署,嘱咐他在宫内务必小心,要提防的或许不止御林军。
杨遇在行宫时便从守军那里得知了不少御林军的消息,也知道被忠顺王收买的大约是那些人,心里已有几分成算。
杨运惴惴不安道:“忠顺王胆大包天,竟安插人手在皇上的熏香里下毒,亏得被查了出来。但皇上精神不济,便打算借此机会,急召忠顺王回宫,忠顺王以为奸计得逞,必然逼宫。”
到那时成败便在此一举,杨遇早已想手刃忠顺王和卫屏,因此并不惧怕,只是有些担心。
“香花还和忠顺王在一处,到那时香花岂不危险?”
杨运感觉被迎面扇了一耳光,眼神飘忽道:“……这,将军说他自会安排。”
事实上,依赵武那日的意思,到时他自然会暗中派人前去营救,但若是营救未果,忠顺王想用赵焘和香花威胁,他是断然不会遂他心意的。到那时赵武舍弃自己的长子,杨遇就是再心有不甘也不忍责怪。
杨遇见他有些心虚,心中疑惑,但时辰已到,他得入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