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众人的言语,付玉心里愈发烦躁,挥着身旁,不停从腐肉钻过来的绿色绒毛,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也想埋怨几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付玉,你怎么看,是一起,还是先一个人去看看?”驴尾巴问道。
“一起吧,我跟你想的一样。”付玉愣愣说道。
“行,那大伙准备好,走!”
说完,五个人从桥下探出脑袋,朝身前左右还有来时路上的后边,看了看,然后迅速的越出水道,猫着腰,朝最近的一个茅屋快步跑去。
此时,众人已经接近村子的中心,溪水流经整个村落,源头在山丘最高处的一个树林中,蜿蜒流淌,恰巧将村子差不多一分为二,几个人现在如果站起身,视野基本能够覆盖到脚下的其他的村屋。
躲在茅屋的房檐下,驴尾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发现屋内并没有什么动静后,几人才依次钻进去。
只是刚一进入,屋内的景象,更是让众人毛骨悚人,甚至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停滞了下来。
只见屋内,竟然是煞白煞白的骨骼,没有丝毫血肉粘连,好像被什么直接脱去了肉身。有人的也有说不出来是什么兽类的,而且按照某些图案,在屋内的地面和墙壁上,呈现诡异的形状图案。
尤其是头颅部分,无论人族还是兽类,眼眶中,竟然妖异的散发着油绿色的光芒,即使是在正午时分,也让人看着直直心里发冷。
付玉率先大口喘出气来,然后赶紧拍了拍身旁的驴尾巴和磨盘,直到此时,几人才反应过来。
站在最后面的达吉布,慢慢转过身,惊恐的眼神中,好像回忆起什么,慢慢不自主的就向屋外后退。
剩下几个人还有些惊魂未定愣在原地,紧接着就被眼前的场景,震得更是六神无主。
屋内,那些白骨先是蠕动起来,然后好像被什么东西集合到一起,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那些,在水道中的绿色绒毛,开始缠绕起四散各处的白骨,越积越多,已经不是直觉,而是真真切切的,屋内的温度极具下降,连喘气都出现了白气。
还是付玉反应快,大叫着,赶紧撤,说完,几人赶紧跑出屋外,只见达吉布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流着眼泪。
原本“平静”的村子,此时,在几个少年的惊扰下,再次“活了”过来。
从临近的几处茅屋,慢慢传递到下方的几处,所有的屋子中,都开始出现了类似屋内的躁动气氛,明明是日上三竿,可村中,已然变得幽冷幽冷,连视线都让人觉得有些恍惚,愈发显得不真实。
大地明明没有丝毫震动,五个少年,却开始感觉到脚下不安稳,好似强烈的地震正在发生,左摇右晃相互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付玉脑海中,好几个自己的声音不停传来,各种埋怨和懊悔的言语,撞击着原本现实冷静的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下山,为什么要来趟这浑水?”
“如果不是平安王府,如果爷爷没有那么的就走了,我何以沦落至此?”
“你以为你是谁,不自量力,还想着去救下白立业?”
“对,白立业他们到现在都没看见一个人影,许是他们早就回到了寨子里,把你们扔在这里……”
随之,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从脚底直冲脑海,那是一种对死亡还有未知的恐惧,就在付玉以为这种感觉已经足够糟糕的时候,又是一幕,让他生生没有吓死。
眼前,那些茅屋,竟然好似变作了一坨坨绿油油的肉-团,紧接着纷纷炸开,令人作呕的血肉,好似一场狂风暴雨,淋遍了几人的全身。
模糊的视线里,茅屋中竟然出现一只又一只幽绿色的,似人非人的怪物,血肉好似浓汤一般,不停流淌到地面上,没有嘶喊和咆哮,只是将几人围在中间,默默的看着他们,看着好似猎物的他们。
树杆扇了两下自己的脸,确信自己看到的这些,并不是幻象,然后颤抖着转头,又失落的看向其他几人,原本伸向腰侧,想要抽刀的动作,也最终放弃了,面对这些诡异的东西,自己已然没有了丝毫去拼命的想法。
此时,就连最没有存在感的墩子,都小声念叨着,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醒了就能看到寨子了,就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阿云做的饭菜了。
付玉强行摒除掉心中的杂念,不甘心自己死在这里,而且死的不明不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却没想到为几人争取了一线生机。
一道长啸,从村中最高处的林中,好似一箭穿过这诡异的世界,肉眼可见的,泛着青白色光芒的声音,缠绕着几人,硬生生将少年们从恐惧和绝望中拉回到现实中。
听到那声声熟悉的言语,付玉几人不禁擦了擦眼睛,原来是白立业的话,让几人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让你们看家不听命令,现在麻烦了吧?没事,只要有我在,区区几个怨祟不足挂齿,咱们,一起回家!”
白立业的声音,听着不仅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如此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人心生亲近,之间就是沙漠中的一场甘露,直直的浇灌在几个少年们的心间。
那些白色光芒的丝线,将几人罩成好似一团团人形的灯盏,直到此时,周围的幽绿色怪物们,终于不甘的发出尖啸。
几日前,还在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村民们,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怨魂,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恨这些外来人竟然可以全身而退不能留下陪着他们。
怨祟们无可奈何,只能杵在原地看着付玉他们,在那条如箭矢一般光芒的牵引下,走入林中,慢慢消失不见。
随后,村子又好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