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互相推搡着逃跑,现场一度颇为混乱。
不知是谁推了一下长乐,她被撞得像柜台前一倾,撞得手肘发疼,来来往往的小妖令她屈身于角落,不得动弹,连洵闪身来到她身前,趁乱将她拉了出来,逃离了妖市。
至于一片静谧祥和之地,二人停了脚。
连洵松了手,一管萧又化成了戒指回到了长乐的手上。
她气喘吁吁地揉着自己的手肘,坐在了路边,抽出空隙来观摩了一番手上的戒指,颇有感触地摸了摸,感叹道:“不曾想,这玩意儿竟是,召阴萧,是我有眼无珠了,”想到了什么,随即抬首看他,问道,“你怎么直接动手了?”
连洵倚靠在一棵树上,眼中掠过冷漠的色彩,随即笑着答话道:“这等嘴碎之人,留他岂不是祸害?”
长乐摇摇头,叹息道:“可是你这般公然使用召阴萧,他们可又要说你滥杀无辜了。从前我便常常听说,邪神连洵不是什么好人,手法歹毒又凶残,此番你这一出手,可又要让人诟病几百年了。”
他摊手,无奈耸肩:“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任他们怎么说去吧。”
“不,不是这样的,”长乐远远地仰视着他,眼中炽热得要闪烁出光来,“我眼中的你,不是这样的。无论是正直,勇敢,或者仗义,都不足以形容你。总之,你是个很好的人。”
连洵怔了一怔,面上有过片刻的呆滞,随即化成了一抹浅笑,他低低地垂眸,道:“只要你能这么想,便足够了。”
长乐无言,只是望天。
看了良久,觉得今夜的星星都格外的亮,月亮都格外的圆。
忽而听见他的声音自身旁传来:“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呢?”
长乐回头,他已坐到了自己身边。
她想了想,沉思片刻,问道:“不知晓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在长恨山下,你与我擦肩而过。”
“噢,”连洵笑了笑,“可能记得吧。”
“那日,鹰族惨遭灭门,大家去查探之后,说是邪神连洵的手笔,而那日出入长恨山的,只有你一人。”她说的十分笃定,振振有声。
他的眼眸幽深得令人心悸,好一会儿,才说道:“因为此事,未免也太决断了些。”
“其实也不至于,”长乐开怀一笑,“你制服忘川女鬼之时,亲手布下了雾阵,不就是怕我知道,吹长萧之人是你吗?也许雾里,有我不能看的鬼神呢。”
连洵也笑,道:“半分不错。”
“另外,降了女鬼之后,你说魔气散尽了,是为了让我放心,但海里的水还是黑色的,魔气根本没有散尽。后来,我一觉睡到了忘川河畔,醒来,魔气才真的散尽,所以在我睡着的那时候,你吹了萧,召来了鬼神,将海底的魔兽一网打尽了,有些不中听的话,我入眠时,你是对我用了什么安眠咒么?”
“姐姐果真是,有些聪明过头了,”连洵微微眯眼,“什么都逃不过姐姐的眼睛呢。”
长乐不服道:“你这般夸我,倒像是我素日里很蠢笨一样。”
他只是笑,没有言语。
她又继续说:“况且,那时候经过忘川,遇见那些漂泊的亡灵,我觉得,你眼睛里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就好像在看过去的自己一般,不愿面对,又觉得可怜至极。于是我又想到了他们所说的,邪神连洵,是忘川中的一个小怨灵,因为怨气深重,遭受了许些磨难,才逆天成神的。故而我才下了定论。”
连洵微愣,笑道:“姐姐真是什么都知晓。”
长乐抿唇,想要趁机会了结了困惑在心头许久的疑问,追问道:“你屠灭鹰族,是因为鹰族与青丘不和吗?”
连洵不解,面现疑惑之色。
她便继续问:“鹰族对狐族出手,你便屠了他一族。传言你是因为怨灵不甘才修炼成的,那么,你前世,一定与青丘颇有渊源吧?”
闻言,他静默地瞧了长乐好一会儿,随即失笑道:“是,我生前有一位友人,在青丘。”
“原来是这样......“长乐点头,若有所悟地道。
她看了一眼天际的月光,问道:“你今晚,是来找我的?“
他微怔,轻轻颔首。
“我以为你今晚会留宿在白玉洞里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失望。
他笑了笑,并不言语。
长乐又说:“我还以为,你会把那日在青丘之巅所做的事告诉我呢。“
他看着她,眸中隐藏着一丝复杂:“你不信我么?“
长乐沉默了。
过了许久,才低喃道:“不,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怕,怕你欺骗了我......我不希望再被别人骗,也不想......也不想再被欺骗。“
他静静地盯着她。
长乐被他瞧得心里有些慌乱,便转移了视线,不再直视他的目光,道:“我想去睡觉了,明日还要早起去找师父,我想先睡了。“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道:“你就不想知道那日在白玉洞里,我究竟为何会去找你吗?“
长乐的脚步微顿,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迈开步子,继续朝长恨宫走去。
“你不说,我自然不会去问。“她淡淡道。
“可是,“他的嗓音清冷,“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会知道你的名字吗?你不想知道我们两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吗?“
她脚步未停,却是慢悠悠地问:“那你想说吗?“
他道:“你不想知道,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伤心难过吧。“
长乐咬住唇瓣,道:“我不是伤心难过,我是不想让自己陷进去。我的命运,已经被人掌握住了。不是么?“
连洵的眸子一黯,道:“是啊,你已经被人掌控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