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外头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顾满从外面赶过来。
见他这般毛躁,花枝吐了吐舌,“小满,你也都十岁了,今后不能这般,随便闯七娘的闺房。”
然而,顾满却充耳不闻,直接跑到陆昭漪跟前,大叫一声“不好”!
看着他如此慌张,倒是陆昭漪自己,却十分淡然,“陆家人追到雨棠苑了?”
“七娘。”顾满瞪大着双眼,“整个陆家的男丁,还有旁系子侄,都在外面了。”
陆昭漪不慌不忙,随手取了一杯茶水,漱了漱口,又取出两封书信,交给他。
“这两封信,你去交到影云手里。”
要说先前,东院的雨棠苑只有女子出入过。
而现在,顾满拿着信出去之后,整个庭院都挤满了陆家男丁,连族群长辈都挤在这一座不大的庭院内。
“七娘,出来。给我出来解释,为何你能被举孝廉?”
一名头发花白,手里杵着拐杖的老者,站在门口大喊,“陆七娘,你一个女子,不思婚嫁、不通女红、不背四德,却要像男子一样,妄图察举选士,使陆家百年清誉,颜面尽失,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一边吼着,一边用拐杖狠狠敲击着脚下的青石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族长!”
一众直系旁支的陆家子,纷纷冲过来扶住他那老迈的身躯,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屋内,毫无动静。
陆家族长年过七旬,一双眸子瞪圆了,颤巍巍地抬手指着屋子,“孽障!你再不出来,我等就闯进去了。”
作为家族长辈,带着一群小辈围堵女眷院门,已然不欠妥当,何况是闯入寝居,可想陆家有多么不把她当回事。
陆昭漪叹息扶额,“花枝,你出去说我病了。”
花枝领命,就要出门,但走到门口时忽然返回来,惊讶道:“七娘,侯爷居然来了。”
听闻,她浑然一惊,这也是未曾预料的事。
她们趴到窗边,就见陆承业自一众人群中,步履缓慢,身为武将出身,此时浑身散发着杀气,一步一步走到族长面前。
“侯爷这是想做什么?”花枝小声询问。
只见外面,陆承业目光锐利盯着族长的眼睛,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我陆家虽已不如百年前那般兴盛,但起码的礼义廉耻总还要有的。如今,族长带人闯入七妹闺阁,还有一点长辈的仪态吗?”
他声音冷硬,语气强硬,令族长当即哑口无言,怒道:“她早已不是陆家人,还谈什么长辈。还有你……”
族长微颤着的手,指着他,“你身为新朝重臣,居然纵容她察举选仕,阴阳颠倒,礼崩乐坏,此等用心,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怎么,都挤在这儿呢?”
忽然间,一道温柔娇媚的女音传来。
众人转头一看,却见一身青绿华服的妇人,带着几名女婢走进来,这为首的妇人,正是陆承业的二房乔姨娘。
那乔姨娘,摇曳生姿地走近,拉着陆承业的袖摆,抿嘴嗔怨:“侯爷,七妹子年纪轻轻,做了全天下女子都不敢做之事,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她话音刚落,进而转身,一双含情眸子望向族长,“但方才族长说,七妹子被举孝廉,是为阴阳颠倒,天下诛心,那商朝武丁之妻妇好,带兵征战,这又算什么呢?”
“这……”
族长一怔,竟是答不出话来。
“何况,此事乃是陛下的意思,族长若是不忿,大可去殿上向陛下抱怨,在宅内威风算什么?”
短短几句话,乔姨娘就此化解怨愤,陆家子侄也都低头不语。
毕竟,在陆承业的眼中,这些不堪重用的废物,不如全死了才好,还能节省侯府的银钱开支。
众人在府中仆役的带领下,纷纷退出庭院,陆承业也有公务在身,唯独乔姨娘还站在这儿,看着一众皆以退下,才转过头,往下内屋门口。
“人都走了,七妹子看够了吧?还不出来现身?”
屏退左右,只剩她一人,脸颊微笑,站在那儿,有种不言而喻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