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什么?”
“我以后可能连那么一小块地方都买不起,墓园是人家有钱人才能住的地方,人家住在那么贵的地方当然“安魂”了,而像我这样的人,最多在农村找个池塘坑洼草草埋掉。”
“路先生真会说笑,以你和皇女殿下的关系,埋在莫斯科红场都没人有意见。”布宁说。
“但我们现在正在逃亡,皇女殿下马上就要成为叛国公主了。”路明非打趣道。
“呵呵。”
布宁尴尬地笑笑,不再和他聊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贝加尔湖。
“实际上很久以前,你们中国人就探索过这里,最远可能一直到达北冰洋沿岸。《神异经》中说,‘北方有层冰万里,厚百丈;有溪鼠在冰下土中,其形如鼠,食冰草,肉重千斤,可以作脯。’”
路明非挠了挠头:“这是描述海豹?”
布宁摇头:“按照描述更可能说的是海象,海豹的体重不够。那时候它真的是片宁静的土地,无人涉足。”
“现在人也挺多的。”
“是的,后来金帐汗国控制了西伯利亚,他们派人去四方考察,宣称找到了遍地白银的银谷,还有太阳永远不落的山脉。”
“极昼啊~”
布宁点点头:“再后来它从金帐汗国里分裂出来,成了失必尔汗国。16世纪末,库楚汗战败逃亡,失必尔汗国才被莫斯科公国吞并。”
“你的历史学的真好,商人也要这么多文化的么?”路明非问。
布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后说:“在前面的小站我们会停车更换牵引车头,路先生可以考虑下车透透气。”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听说昨晚皇女殿下包下了整个餐车请路先生用餐?”
虽然语气是随意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但他那闪烁的眼神和弯曲的嘴角似乎说明他亲自跑到这里来陪路明非吃泡面的原因就是为了问这事的。
被提起这件事,路明非愣了一下。
倒不是他和零有什么羞耻的秘密不能说,而是委实说没啥可说的。
这一路上,三餐都是由服务生送到包厢里。
他和零一面没见。
可昨天傍晚,服务生只送了老唐的晚餐来,并请路明非前往餐车跟皇女殿下共进晚餐。
明明是一列车厢,从头到尾都没有二十米长,却搞的像是远在法国的朋友邀请地球另一端的友人共进晚餐那样盛重。
走进餐车的时候,路明非都惊呆了。
诺大的餐车空荡荡的,就只有一张餐桌上铺着白色的亚麻桌布,点着蜡烛。
零静静地坐在烛光里等他,穿着一件蕾丝花边的白色丝绸衬衣,白金色的长发梳成辫子又在头顶盘起来。
路明非甚至看得出她是刻意地修饰了一下。
这让他第一感觉不是好美好仙,而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皇女殿下这是要图穷匕见。
自从入境俄罗斯以来,他凡事都指着零,但零从未说明自己有什么要求,给人的感觉好像她这么做就是理所当然……其实路明非心里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感觉归感觉,有些东西是不能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吃人手短,拿人嘴软”。
明意上是吃了别人的东西,就不好再说别人的不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要对别人手下留情。
实际上是告诉你不要随随便便拿别人的东西,接受别人的帮助。
因为在中国,最难还的就是恩情。
今晚零摆出了“严肃说话”的阵仗,没请布宁没请其他人,单独把他拉出来吃饭,想来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路明非觉得哪怕此时的罗曼诺娃小姐姐冷冷地来上一句“欠我们罗曼诺夫家族的债也该还了吧?再不还我们地主家都没有余粮了”也不奇怪。
他脑海中思考着零可能会说的话,沉默地坐在桌前。
晚宴极其丰盛,而且不是车厢上常见的俄餐而是中餐。
有干烧明虾、花雕蒸珍宝蟹这样的名门大菜,也有小炒黄牛肉和青椒肉丝这样的家常菜。
鬼知道零从哪里找来这么地道的中国厨师。
明明就是一个车厢,要不要搞得和皇女宫殿那样正式。
路明非默默吐槽着,等待着对面先开口发言。
可皇女殿下确实是惜字如金的女孩,从头到尾也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晚宴开场的时候,她以极为标准的姿势拿起筷子说“吃吧”。
第二句是两个人相对打嗝的时候,她问路明非“吃饱了没有”,路明非点点头,她说“那就这样吧”。
那顿莫名其妙的晚餐就这么结束了。
就算路明非很想给布宁把晚宴描述得美妙一点,暧昧一点,可能做的最多的也就是把尝到的菜名挨个报出来。
谁能想到,跟皇女殿下单独吃正式的晚宴竟然要比跟绘梨衣小姐单独吃晚宴的氛围还要尴尬。
人家绘梨衣也有理由说啊,我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尽量多写两个字交流,可你这位身体健全的小姑娘也不讲话是怎么回事呢?
“我听餐车的人说,为了那顿晚宴,皇女殿下三天前就让准备食材,还让人在沿途的车站找一名过硬的中国厨师,皇女殿下对跟路先生吃饭看得很重啊。”布宁先生唏嘘。
“吃个饭而已,我俩经常一起吃饭的。”路明非对那顿晚宴闭口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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