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子还小呢。”刘盈不以为然,到底将桐子交给了温娘,“带太子下去吧。”
温娘抱着刘颐屈膝,“诺。”静静退下。
“吴王伏诛,也算是解了陛下的一桩心事。”张嫣倚在刘盈怀中,“只可惜,”面色转为黯然,“于归的阿娘已经是不在了!”
吴王刘濞谋反的消息传到北地,吴国翁主刘留心愧圣恩,绝食水四日,夫君幼子苦劝无果,虚弱而亡。张嫣与刘留少年相识,当年心灰意冷之际,也曾归隐北地,受过刘留一段时间的照拂,如今听得刘留这般结局,不免滴下几滴泪来。
刘盈默然了片刻,面上神色亦灰暗“留娘着实太痴了!”
说起来,吴王刘濞谋反虽着实可恨,但他禀性温厚,本不必迁怒到刘留身上。但刘留毕竟是逆臣刘濞的胞妹,心中自有信念,决意赴死,以他的君王立场,却亦不可能明文抚慰,以安刘留之心。否则,又让前线为平息吴乱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如何看?
月半前收到雁门都尉张偕报妻病亡的消息,不免默然,唯能叹息一二声而已。
“留娘宁愿赴死,心中放不下的唯有张偕及其子于归。我想着,给张于归封一个虚爵,也算是抚慰留娘在天之灵了吧!”
张嫣替刘留闪过一丝喜色,嫣然道,“陛下仁厚,吴国翁主若是知道了,一定感激不已!”
大汉长安春光明媚,塞北草原上却风雨冰冷。吴军败亡的消息在长安略顿了一顿,继续向北传播,河西走廊中,冒顿单于驻扎的行军王帐明亮威武,吴使吴丰立在帐中,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般?”
吴王刘濞反汉,他一心立功,争取了前往匈奴联合冒顿的使命。如今冒顿单于率领大军从草原出发,尚行到半路,吴军却已经败亡,他又该何去何从?
冒顿一阵心烦,挥手道,“赶紧滚。”
帐中亲兵应声上来。军中之前念着吴国,对吴丰这个使者倒还有几分看重。如今吴军败亡,吴丰在他们眼中便如一个死人一般,随意扯着面如死灰的吴丰,从帐中拖了出去。
行军王帐中一片安静。
两军之势瞬息万变,若是匈奴能够早上一个月出兵,兵压汉廷北境,可与南方的吴军成呼应之势。北方边防空虚。匈奴直指而入,可迅速杀进汉朝腹心。且吴地得了匈奴支援,也可略缓压力,说不定能够挣出一丝生机。如今,因着王庭大宴一事,冒顿需要先处理匈奴内部之事,耽搁了一个月时间,竟致得天大良机转瞬即逝,吴地覆灭后,汉廷得以腾出手来。回援北地,专心致志对南下的匈奴。若再想取得开声之时辉煌战果,便比之前难上不少。
冒顿思虑前后。不由顿足,拍击王座负手,恨声道,“刘撷误我!”
“单于,”大当户肖沉觑着冒顿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如今吴军已经战败,先前思虑的两军分击合围之势已经不成。咱们要不要……”
撤军回王庭算了?
冒顿鹰眸一凝,射出寒意。如今匈奴诸军从王庭出发,其势已成,若是到了半道却因吴地覆亡而半途而废。打道回府。自己又还有什么脸面?且当日左谷蠡王渠鸻一意反对攻汉,是冒顿全力坚持,方有了这次大军之行。若此时退回去。岂非承认了自己当日决策错误,不如渠鸻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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