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军中,邓艾枪舞如风,寒芒过处,数不清的胸膛被洞穿。
他从一开始就锁定了孙权,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孙权而去,口中大叫道:“碧眼儿,哪里逃!”
他这一声吼不要紧,把个孙权吼的心胆一颤,双腿没来得及夹稳马腹,竟然从马上跌落下去,摔了个狗头屎。
落地的孙权吓到肝胆欲裂,以为自己死定了,腿软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孙权万念俱灰之时,跟随在后的孙尚香策马而过,顺手抓住孙权的腰带,如拎小鸡似的将他提了起来,放在了马前。
孙尚香号称弓腰姬,武艺了得,力气自然也不弱,一抓一拉间轻松自如,快如闪电,等到孙权反应过来时,人已坐在了孙尚香跟前。
回过神来的孙权是惊喜若狂,有种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心有余悸,心中不禁涌起深深感激。
“小妹,谢谢你。”他也顾不得先前对孙尚香的恼火,拉下脸来感谢。
“你我是兄妹,我就算对你再不满也会救你,说什么谢。”孙尚香头也不回,拼命抽打马鞭,夺路而逃。
身后的邓艾依旧在穷追。
先前他见孙权落马,以为一记奇功已经到手,正兴奋时,却不想半路出来个女将,竟然把孙权给救了起来。
这到手的功劳,岂能就此放弃,邓艾却是恼火不已,狂夹马腹,继续穷追。
邓艾是单骑追击,孙家兄妹却是二人同坐一骑,那战马又不是什么名驹,负担两个人的重量自然跑不快,转眼间便被邓艾追近。
孙权本来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但回头一瞥时,却惊见邓艾已在数步之外,竟然越追越近。
他这才猛然意识到,他与自家妹子同坐一马,根本没办法甩脱了邓艾,再这么下去,不出片刻,邓艾就要追上来。
那时他必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孙权心头再次被恐惧填满,全身都在打着寒战,背后汗珠是刷刷的往外浸渗。
蓦然间,他眼眸阴沉下来,心底涌起一个令他自己都不寒而栗的念头:
把小妹推下马去!
唯有把孙尚香推下马,他自己独享一马才能顺利逃跑,还能利用孙尚香来迟滞阻挡邓艾。
这是他唯一逃命的机会。
这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秒钟,孙权心中就被深深的罪恶感给填满。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骨肉亲情,若是狠心将她抛下马,他这个做哥哥的,岂非是禽兽不如。
何况,他的这个妹妹,就在片刻之前才刚刚救下他,令他免于一死,他却恩将仇报,世人会如何看待他。
就在孙权犹豫纠结时,身后的邓艾越迫越近,银枪的寒芒都已经晃到了他的眼睛。
孙权已没有时间纠结,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也罢,我若不这么做,我们两个人都得死在那小子枪下。”
“小妹毕竟是女流之辈,我却身系孙氏一族的存亡,我要是死了,孙家就完了。”
“自古为天下者不顾家,当年汉高祖为了逃命,就曾经把自己的亲生儿女踢下马车,更何况是兄妹。”
“我孙权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蓦然间,孙权脸色阴沉如铁,眼眸中那一丝负罪感荡然无存,为前所未有的冰冷决然所取代。
“小妹,对不起了,为兄已经没有办法,只能牺牲你了!”
正策马的孙尚香,忽然听到孙权在身后说话,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子便被猛然一推。
她一声惊叫,毫无防备之下,立时失去了平衡,栽落马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