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沈明娇知道面前的悬崖可能另有玄机,却也被眼前的画面惊的冷汗直冒。若不是浮光拦着,她几乎就要冲过去把人拽住了。
然而下一刻,封黎笙并没有掉下去,依旧站在崖边不动。
刑七松开顾丹雪的手腕,走上前,看了一会儿,而后抽出剑,砍断了垂向崖底的一根不起眼藤蔓,
霎时间,周围场景变换,原本的陡峭悬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平坦的山坡,坡地上杂草凌乱,却整齐地分布着四条小径。
沈明娇指着那四条路,猜测道:“这是不是只有一条是生路,其余三条都是死路?”
她寻思着要是真这样,四中取一的几率,好像也不是很困难。
封黎笙摇头,指着地上凌乱的杂草碎石,“不,若是找不出这些石头的正确排序。这四条路不管走哪一条都是死路。”
顾丹雪弱弱的问:“那如果选错了,会怎样?”
冥无聊的转着长刀,“这还用说?我没猜错的话。刚刚出现的悬崖才是真实的场景,如今这不过是奇门阵法构建出的幻像,在没破阵之前,不管走哪条路,都会真正掉进万丈悬崖。”
刑七认真盯着地上杂乱无章的荒草碎石。思绪却已飘忽。
这个阵法名为千变阵,是师傅闲暇时独创的。
他已经记不清具体年月,只记得那是个不错的艳阳天。
他被丢进狼群一天一夜,身上已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清醒后的师傅对他极尽耐心,给他用最好的疗伤药。
他那时却只有恨,恨不得杀了对方。师傅只是淡笑看着他,一派仙风道骨,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他被佣人推到院外,明明阳光灼人,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今日为师心情好,教你一套打发时间的阵法,可看好了,为师只教一遍。”
他当时心想,既然要杀了这人,他就要把对方的本事全都学过来。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勾践卧薪尝胆数年终于杀了吴越王。
于是他学的格外认真,阵法摆到一半,师傅问他:
“这千变阵厉害之处在于破阵之法有许多,即使是在高明的阵法大师不知道正确排序,也只能强行暴力摧毁。小七,不知你想设个什么字,符号也成。”
见他别过脸不说话,师傅难得耐心的又问了句:
“那小七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偏转过头,语气微弱而嘲讽:
“我现在身上冷得很,师傅可有法子让我暖起来?”
他这话说完,明显看到师父脸色一顿,雪白的眉毛耷拉下来。
然而那也只是一瞬,师傅继续笑着问他:“小七这是想找心上人了?一个全心全意爱你,可以暖化你心的女人?”
他不说话,依旧嘲讽的看着他,
师傅只当没看见。
“若你真好命,将来能遇到那么个女子,你得要好好保护她,
若她不愿,你也万不可勉强!必要时要懂得放手……”最后一句说的很轻,显然是触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冷笑:“废话真多,不就是人家没看上你吗?”
他摸着因为受伤太重而冰凉的身体,心想,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他只会将人牢牢绑在身边,哪怕不择手段,用尽阴谋。
放手,成全,呵!那是什么?
收回思绪,看着默默站在他身后的姑娘,心中苦笑。
事实证明,师父的教导果然是成功的。
他在杂草丛生的坡地上快速变动步伐,剑气扫过,杂草断裂。
不多时,坡上的杂草小径全都不见了,面前是一处荒芜的陡坡,离陡坡几十丈外便是一开始看到的悬崖,而在陡坡另一侧有一条隐蔽起来的小路。
眼前所见才是这里褪去阵法后原本的模样。
坡上堆着些凌乱的碎石块,细看之下像是个“心”字。
一旁的一个护卫好奇的问:“这字有什么寓意吗?”
刑七垂眸淡道:“不知道,师傅瞎弄的吧!”
封黎笙看了眼几人:“既然阵法解了,那我们继续走吧!”说罢率先往那处隐蔽的小路走去。
一行人走了许久,渐渐的夜幕黑沉,期间又遇到了好几个阵法,不过有刑七在。
沈明娇伏在封黎笙背上,问:“这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吧!还要多久啊?”
一行人中就她和顾丹雪两个是真正的弱女子,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人的体力便撑不住了。
封黎笙虽背着个人。却丝毫不受影响,走得又快又稳。“应该快了,累的话就靠在我后背睡一觉。”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透着火把的光亮,远远似乎看到一排排房屋的影子,面前是一座吊桥。
封黎笙扫了眼那吊桥的高度,对揉着眼睛的沈明娇道:“我带着铁柱几人上去,你和顾姑娘你们几个都留下。”
沈明娇没有意见,示意封黎笙把她放下来。不说这吊桥她和顾丹雪不容易上去,且上头情况如何谁都不知,她们跟着去反而拖累。
顾丹雪从刑七背上下来,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要不……你也一起去吧,不用担心我,有夫人他们在呢?”
刑七只说:“你们也需要有人保护。”
……
封黎笙领着人爬上吊桥,入目所及,是一片连绵起伏的村落。
铁柱仔细听了听,不由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虽然没有走近,可这么大一片村落,有人没人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先过去看看吧!”
早在范大人暴露那一刻,封黎笙便早有预料。毕竟太子行事素来缜密小心,在裕王之事被传回京时,为防万一,他肯定会提前做部署。
可信件一来一回也要时间,即使人全都撤离了,仓促之下必也会留有痕迹。
一行几人走到近前,果然一个人也没有。铁柱看着那居中的一处三进大院子,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这里一点也不像专门练私兵的地方,而是像……”
“土匪窝!”
封黎笙淡淡接了句。
铁柱愣了愣:“难道我们找错地方了,可是也不对啊!”
封黎笙没理他,走进其中一户院子,院子被搬得很空,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的痕迹。封黎笙随手用帕子抹了下门上的灰,不由紧皱起眉。按照院子里的灰尘蛛网,这里起码有两三个月没住人了。时间线明显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