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迈出去的脚步陡然顿住。

抬眸，看着怀里的小丫头。

盛清欢见他盯着自己，连忙把手里吃的只剩下指甲盖般大小的棒棒糖塞进他嘴里，“这个是葡萄味的，最好吃啦。”

楚默猝不及防。

含住了戳到嘴边的棒棒糖。

盛清欢笑眯眯看着楚默。

看着他湛蓝清澈的眸子。

突然笑了。

“默默哥哥的眼睛好漂亮。”

“喜欢吗？”楚默喃喃问道。

“喜欢。”小丫头说着，已经凑到他眼睛上亲了一下。

害得楚默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刚才表白的女孩愣了许久没回过神。

楚默的……妹妹？

可又觉得不像。

上了车。

楚默用老成的语气朝祁兵说，“我们先回去吧。江叔叔的车子已经过来了。”

他口中的江叔叔是盛北弦特意请的一个司机。

每天接送他们三个上学。

祁兵眼见熟悉的黑车停在校门口，便放心地掉头驶离。

想起刚才在校门口看见的那一幕。

忍不住调侃道，“小少爷这么小就有人递情书啊，哈哈哈。”

现在的小孩子啊……

祁兵摇摇头，笑起来。

盛清欢歪着脑袋问，“什么是情书？”

楚默没回答。

祁兵想了想，解释道，“就是男生向女生表达喜欢的方式。”

“哦……”盛清欢发出长长的一声。

楚默垂眸看着身边粉嫩嫩的小丫头。

她听懂了。

结果——

盛清欢下一个问题就冒了出来，“什么是喜欢？”

祁兵觉得自己身为BOSS最信任的特助，帮着BOSS教育小公主也是义不容辞的，笑着说，“小公主喜欢吃葡萄味棒棒糖，这就是喜欢。”

盛清欢：“默默哥哥又不能吃。那个姐姐为什么要喜欢他？”

祁兵：“……”原谅他，想歪了。

“咳咳咳，祁叔叔要专心开车，不跟你聊天哈，你跟你默默哥哥聊天吧。”

盛清欢扭头看着楚默，“默默哥哥，你能吃吗？”

楚默脸红了，对上小丫头天真懵懂的目光，他不知怎么，非常淡定地偷偷在她耳边说，“大概，能。”

“哦。”

回到家。

楚心之在客厅。

盛北弦在厨房做饭。

楚默帮盛清欢拎着书包，小丫头飞快地跑到楚心之面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今天我和默默哥哥一起回来的哦，小烁哥哥和彦彦哥哥在后面，还没回来呢。”

祁兵打电话跟楚心之说过。

她知道这事儿。

她问，“今天在学校有没有乖乖的？”

楚默今天没有作业，坐在客厅拿了本书看。

眼睛时不时离开膝盖上摊开的书，看向小丫头。

盛清欢猛点头，“我同桌超级好，每天都给我好吃的，不过他今天带的糖果不好吃，臭臭的。”

楚心之一听，眉心拧了起来，“欢欢，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不能随便接受小朋友的东西吗？”

“我没有随便接受呀，我们是好朋友，老师说，有好东西要跟朋友一起分享。”

“……好吧。”楚心之摸摸她脑袋，“你同桌叫什么名字？”

“桑桑。”

桑桑是韩桑的小名。

韩子赫和秦暖的儿子，只比盛清欢小了不到一个月。

不过，韩子赫的爸爸得了癌症，在M国治病，韩子赫和秦暖多半时间在那边。

听说，病情好转，最近回国了。

“原来是桑桑啊，那没事，他妈妈跟我是好朋友。”

盛清欢蜷在她怀里，“我明天也要带糖果，跟他一起吃。”

“欢欢真棒！”

盛清欢在她怀里呆了一会，转眼就去缠着楚默了。

楚心之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

在聊天信息了翻了翻，翻到了秦暖的头像。

“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暖用语音回复她，“前两天才回，桑桑该上幼儿园了，总不能一直待在M国。”

“韩叔叔怎么样？”

“病情好转了，定期复查就行。”秦暖回。

不等楚心之回复，她又发过来一条，“我儿子跟你女儿在一所幼儿园，还在一个班里呢，我叮嘱桑桑了，让他好好照顾欢欢。”

楚心之笑了笑，没再回复。

正准备退出微信界面，看到了四大家族微信群里蹦出来一条消息。

韩子赫：“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顾飏他们在下面回复了一堆省略号。

楚心之噗嗤一笑，扔下了手机。

正想问小烁和彦彦怎么还没回来，正厅的门就推开了。

两个小家伙进来了。

小烁的校服完完整整穿在身上，黑色小书包规矩地背在身后。

反观彦彦。

校服外套脱了，就穿着小白T恤，书包被他拎在了手上。

盛北弦揉揉额头。

她打电话问了他们班老师，入学成绩当天就能出来。

楚心之招招手，“过来。”

两个小家伙乖乖朝她走去。

楚心之把手摊开在两人面前。

“卷子呢？”

小烁从书包里掏出卷子。

入学考试只考了数学和语文。

一共就两张卷子。

小烁数学考了一百分，语文考了九十八分，相当高的分数了。

楚心之满意了。

转头看向盛清彦，“彦彦，你的卷子呢。”

彦彦在书包里掏啊掏，掏啊掏，就是没掏出来一张卷子。

小烁目光幽幽看他一眼。

不打算替他说话。

楚心之接过彦彦的小书包，从里面找出了揉得皱巴巴的两张卷子。

彦彦心虚的捂住了眼睛。

不敢直视了。

楚心之将皱巴巴的两团展开。

数学，零分。

语文，零分。

她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回事？

“彦彦？”

盛北弦正好从厨房出来，准备说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了。

看到楚心之一脸吃惊的表情。

“宝贝，怎么了？”他走过去，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试卷。

彦彦捂住了小脸。

完蛋了。

被老爸看见了。

“零分？！”盛北弦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看到了试卷上，姓名一栏，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盛清彦。

“盛清彦！”盛北弦喊道。

彦彦小身子一抖。

“哇”的一声哭出来，抱住了盛北弦大腿，“皇阿玛，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动静吓得盛清欢一愣一愣的。

楚默和小烁则抽了抽嘴角。

彦彦的嚎哭声充斥着整个客厅，刘嫂正端着菜呢，从厨房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说吧，为什么考零分。”盛北弦板着脸。

彦彦掉了几滴眼泪，撅着嘴巴说，“我太困了嘛，想趴在桌上睡会儿。”

楚心之明白了。

太困了，想趴在桌上睡一会儿，一不小心睡到了考试结束。

她又好气又好笑。

盛清欢捂着嘴巴偷笑，“彦彦哥哥好羞羞哦，还哭哭，我都没哭哭了。”

楚默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小丫头。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吵着要跟他睡，他不同意，她就要哭鼻子。

盛北弦拎着彦彦在小餐厅站着。

他们吃饭，他看着。

彦彦吸了吸鼻涕，看向餐桌。

他最爱吃的大鸡腿，红烧肉，红烧排骨，玉米汤……

好香啊。

他眼泪巴巴地看着楚心之，“麻麻~，我好饿。”

楚心之一扭头，看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嘴里的饭都咽不下去了。

起身抱着他放在椅子上，“吃完饭把卷子重新写一遍，明天交给老师，再主动认错，知道吗？”

“知道了！”答应得飞快。

盛北弦：“……”

——

晚上。

盛清欢在房间里洗完澡后，照例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去了楚默的房间。

门推开，先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默默哥哥，我要跟你睡。”

坐在床头看书的楚默：“……”

还以为她不来了。

楚默顿了顿，知道自己不答应小丫头也会缠着他，“过来吧。”

盛清欢爬上了床，轻车熟路钻进了楚默的被窝。

脸趴在他面前的书上，“默默哥哥，你在看什么呀？为什么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盛清欢没上幼儿园之前，就会通过动画片的字幕认字了。

楚默弹了弹她脑袋上翘起的辫子，“这是国外名著，上面是英文。”

盛清欢没听懂，躺在床上。

小小的人儿，突然叹了一口气。

楚默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么小，叹什么气，“在想什么呢？”

盛清欢说，“我想跟默默哥哥一起上学，不想在幼儿园。”

楚默笑。

这个愿望大概不可能实现了。

她才上幼儿园小班呢，等她上小学时，他已经上初中了。

等她上初中，他大学都毕业了。

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个学校上学。

“默默哥哥，你笑什么呀？”盛清欢扭动着身子，看着他。

“嗯，这样吧，以后放学了，你都来找我，我们一起回家，假装我们在一个学校上学。”

盛清欢心里小小的失落顿时被这个提议冲淡了。

“好呀好呀。”

——

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春去秋来。

一晃三年过去。

盛清欢终于成了一名小学一年级的学生。

而楚默，却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成功进入了市里最好的初中。

初中距离小学并不远。

两人还是能一起上学，放学。

不过，楚默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一起玩。

他的课业很重。

这天，星期五。

盛清欢小学很早就放了学。

坐在江叔叔开来的车上，去了初中部。

守门的门卫一看这么粉嫩嫩的小姑娘，一问才知，她是来找哥哥的，二话没说，放她进去了。

她记得，默默哥哥说了，他在初一一班——学霸云集的班级。

她顺着一排班级一个个找过去。

终于找打了初一一班。

他们还没放学。

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课。

年轻的男老师，带着无边框眼镜，穿着白衬衫，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盛清欢趴在窗台上，朝里面张望。

他们班人好多啊。

找了半天也能找到楚默身影。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在黑板上写完题后，他转过身，“楚默，你上来把这道题写一遍。”

楚默站了起来。

初中的校服不像小学那样蓝白相间，是很好看的白衬衫，黑色休闲裤。

原来默默哥哥坐在第二排啊。

怪不得她从后往前找，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呢。

楚默和一个女孩子坐在一起。

看着那女孩子的侧脸。

盛清欢觉得有点熟悉。

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看到了楚默从走道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

一行行清晰的解题步骤呈现在大家面前。

老师满意地露出微笑，一转头，面向大家，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看什么看？别光看着啊？拿出本子自己解一遍看看，看能不能有第二种解法。”

讲台上，楚默转过身，问，“我需要写出第二种解法吗？”

数学老师：“……不用。”他就是随口一说。

老师准备往讲台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在窗台上露出一个小脑袋。

“谁在那儿？！”

数学老师素来严厉，陡然严肃的声音将盛清欢吓了一跳。

她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数学老师从教室里走出来，看到了小小的盛清欢。

这……不是初中部的学生啊？

“你来找谁？”

“我、我找默默哥哥。”

教室内，楚默回到座位上，刚坐下又站了起来。

外面的声音是……欢欢？

他出了教室。

小丫头低着头，搅着手指，明显是认错的姿态。

楚默眉心跳了一下，快速走过去，“老师，她是我妹妹。”

“默默哥哥…。”盛清欢一看到楚默，好像找到了依靠，飞快朝他奔去，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他大腿。

楚默：“……”

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你妹妹？”

楚默点头。

“上小学？”

楚默再次点头。

“她怎么过来了。”

“小学放学比较早，她没地方可以去，然后就来找我了。”

数学老师语气古怪的问，“你们父母呢？”

楚默顿了顿，随口道，“他们……很忙。”

数学老师了然的点了点头，“行了，这还有半节课呢，先让你妹妹进来吧，小丫头在外面一直站着也怪累的。”

楚默：“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