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赵家堡之战开始时,一直亲自掌握着半数的铁骑兵,随时准备用来迎战契丹铁骑的赵钟哥,现在终于察觉到耶律延禧不在武清县战场了。
这位被武好古倚为泰山之靠的大将,其实也是勇有余而谋不足。或者更确切一些,他是个技术型而非谋略型的将领。怎么组织一个骑兵将或者一个步兵将,怎么在战场排兵布阵,怎么按部班的进攻或防守,他都能轻松应付。
但是要他通过蛛丝马迹做出准确的判断,那是办不到的!到了今天,辽军已经在赵家堡大败,27个队的宋军铁骑兵都追到萧家堡城下了,也没见到辽国的具装甲骑出击。而且连日来,被打发出去冲当远拦子马的武清土豪子弟遭遇到的辽国远拦子马的数量,也预料的少了三分之二。这才让赵钟哥意识到,辽主耶律延禧已经带着一部分人马离开了武清战场!
刚刚和赵钟哥一起登了赵家堡城墙的武好古听了这番分析,满脸的喜色顿时消失不见,“什么?什么?耶律延禧带兵去打定州了?他疯了吗?他不要析津府了?”
赵钟哥皱着眉头:“析津府城哪有那么好打?又高又厚的城墙,城内还有5000常驻的契丹兵,武清县战场多少还能退回去几千,万的契丹守军都是能拿得出来的,城内的粮草和兵器储备还算充沛。如果没有内应,咱们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城外筑起营垒,做好持久的打算。”
内应其实是有的,武好古花了十年时间搞燕地豪强的统战,在析津府城内怎么会没有内应?可问题是亲宋的燕地豪强掌握的武力大都随着侍卫亲军出阵了。留在析津府城内的兵力不多,不足以对抗留守析津府的5000契丹兵。更不用说还会有相当一部分武清战场的契丹兵会退回析津府城。
因此武好古想要速取析津府城是很困难的,倒是可以利用耶律延禧把主力带离析津府战场的机会,一下子把战线推进到析津府城外,在高粱河和桑干河之间构筑一座大营。作为日后攻打析津府城的大据点!
“那定州也没那么好打。”武好古笑了笑,“钟傅又带了两个将入城,定州城内的兵力有五个将了,光是战兵也有一万余人,如果算可以参战的辅兵和丁壮,三万人城墙都没有问题。契丹人总不会真的尸山血海去填一座州城吧?”
“当然不会了,”赵钟哥摇摇头,“咱们都快推进到析津府城外了,耶律延禧总是要留点力气和咱们打的。
不过……定州城内的五个将会不会出城去和契丹人打?”
“不会,不会的,梁子美和钟傅哪有这样的好胆?”武好古笑道,“而且宣抚司早给他们下了军令,不让他们出城浪战了。”
赵钟哥一笑,“那放心了……宣帅,下官建议,不必再以步步为营向武清县城逼近,可以派出步骑20000人并辅兵、民伕30000,绕过萧家堡,沿桑干河北,然后在桑干河和高粱河的交汇处筑一夜城,并搭起浮桥。再以大军渡高粱河,进入桑干河和高粱河之间,便能构筑河间大营,以窥视析津府城了。在我军筑垒期间,多半还能迫使武清县城和萧家堡守军向析津府转进。说不定还能在析津府城外与之一战!”
“好!怎么办!”武好古笑道,“只要河间大营一成,耶律延禧怎么都不可能在定州路呆下去了。”
……
“出,出城和北虏决战?这可不行啊,老夫刚刚接到宣抚司的命令,要坚守城池,不得浪战。老夫不能违抗军令啊!”
定州城内,安抚司衙门的内厅,安抚使梁子美的脑袋摇得跟个波浪鼓似也。还说什么不能违抗武好古的军令……搞得刚刚抵达的钟傅真有点哭笑不得了。
“大学士,集五将之兵出城决战是官家的旨意啊!”
“官,官家!?”梁子美眉头大皱,官家要打,武好古武宣帅要守,他这个安抚该听谁的?
“弱翁啊,”梁子美想了想,“官家远在开封府,不知道定州的情况。这个,这个辽兵势大啊!定州城外到处都是,打不过的……”
怎么可能势大?钟傅心说,自己一万多兵马,其战兵只有几千,一路过来也没遇什么阻拦,是千把辽国的汉军骑兵沿途监视。
倒是官道两边的村镇一个个都惨兮兮的遭了难,被掠走了牲口粮食钱财布匹,还被捉了些青壮去扛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回来?不过屠杀倒是没有,看来辽人念佛念多了也是有好处的。钟傅大军路过的时候,尽遇哭天抢地的老弱妇孺了。
所以钟傅也顺路调查了一番,发现在定州附近打草谷的都是汉儿,没有真虏。而且那些辽国汉儿明摆着也没久留的打算,因为压根没有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没有打造器械,自然不可能攻城。
人家是抢一把便回去的打算!现在差不多抢够了,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该武好古去析津府城抢……哦,不是抢,不过更狠!是武好古入析津府城去炒地皮炒房子了!炒得燕京的房价和开封府一样贵!到时候那帮燕地的小土豪个个都买不起房,娶不婆娘了!
正想到这里,一个钟傅身边的军事机宜快步走了进来,在钟傅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钟傅顿时大笑了起来:“大学士,下官派出去的斥候来报,定州城左近,已经没有辽人的踪影了!
辽人正在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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