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蔡卞和钟傅并没有在惜惜楼留宿,晚饭后就离开了,只是吩咐阎惜惜好生照看那四个武夫——阎惜惜是不可能陪他们过夜的,不过会安排别的佳人侍寝。
在返回相府的途中,钟傅对蔡京、蔡卞说着自己的看法。
“下官研究过高俅和武好古指挥的那几场交战,”钟傅说,“在下官看来,真正的神来之笔,其实是武好古用兵学司出来的骑士指挥府兵,将府兵调教成了可以组成密集枪阵冲锋的精锐。而且和寻常的禁军不同,武好古调教出来的府兵并不重视弓弩,而是以长枪为主……”
钟傅的败仗的确没有白吃,居然认真研究了武好古和高俅的战例,还从中发现了一点诀窍。
在他看来,只要能练出一支能打长枪集团冲锋的步兵,再配合上御前骑士和从界河、西北抽调来的骑兵,就足够完成收复燕云的重任了。
蔡京听着钟傅的话,心思却已经从练兵的事情上飘走了——既然钟傅说可以,那应该就可以了吧?大不了多练点兵,有个五六十万的,还怕复不了燕云?而且恢复燕云那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尽快斗倒实证学派!
如果让武好古的实证学派不受限制的再发展上十几年,到时候恐怕就尾大不掉,不仅对正统的儒家经义是个威胁,对于大宋也绝不会是好事儿!
这时,蔡京等人正好到了开封府西皇城的脚下。高大的城墙下北风呼啸,特别的寒冷。骑在马背上的蔡京被寒风一激,忽然开口道:“快了,快了……”
“元长,什么快了?”
蔡京笑了笑,对弟弟说:“当然是天下士子就快要云集开封府了!元度,辟雍学宫那里,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蔡卞道,“所有云台学宫出身的教授,都已经派人看着了。”
蔡京道:“都打发了!除了那四个军学的,其他都赶走!”
“都赶走?”蔡卞一愣,“那学宫怎么上课?”
蔡京道:“之前太学怎么上课的,如今的辟雍学宫就怎么上课!只要再加上弓马武艺兵法就可以了……算学、形学、格物学、生物学等等的,学来何用?还有武好古的《实证论》、《理性论》也不必教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别让武好古的人在辟雍学宫里面煽动学生和咱们做对。”
“元长,这样不好吧?”蔡卞摇摇头道,“官家对算学、形学、格物学、生物学也是很有兴趣的……如果骤然取消,被官家知晓,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也得把武好古的人赶走!”蔡京道,“随便找点人去教就行了,如果生员们有意见,就和他们说,今科的右榜科举,将会以文章、武艺和兵学为题目,不会考算学、形学、格物学和生物学的。
对了,那四个军官也别留在辟雍学宫教书了,让他们去筹建速成武学堂。”
“武学堂要开始招生吗?”钟傅插话问。
“开始吧!”蔡京道,“先拟定一个章程,在京的武官都可以报名……不论出身,都可以报名!”
……
“不论出身?”
“是的,不论出身!”
“蔡京就怕没有人读他的武学吧?”
“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报名,得有官身啊!”
“张三,你想要个官身吗?”
“官身,堂主,你想让我去?”
惜惜楼,再一次光临的陈剑见到的不是阎惜惜或是别的什么佳人,而是不知什么时候住进来的界河暗堂的堂主林冲。
阎惜惜在开封府可是个没什么人敢招惹的红行首,她的惜惜楼,自然也是皇城司和开封府的兵巡院碰都不敢碰的。所以也就成了林冲这个大特务最佳的藏身之处了。
在惜惜楼从不对外开放的三楼的一间屋子里面,陈剑,还有一个穿着一件明显大一号的锦袍,有点胡子拉碴的汉子正在和林冲说话。这汉子被林冲称为张三,名言志,年纪看着比林冲小一点,不过也是三十大几了。他是个杂品武臣,就是那种一辈子也混不上一个官身的落魄武人。
而且他也没有林冲的机遇,也没有那一身的本事,参加了两次御前演武都没成为猛士。自然也没得到房子,所以老大不小了也没娶上娘子。不过他和林冲有过几面之缘,走投无路之下就去界河商市投靠了,正好当时林冲接手了暗堂,就顺手把他给吸收了。还替他在界河商市娶了娘子,置办了房产,现在娘子还怀了孕——不过他在界河拥有的一切,在开封府是没有人知道的。
在开封府的张言志依旧是个落魄的不行的汉子,而且吃光用尽,交了一群狐朋狗友,也不置家产,今天来逛惜惜楼穿的衣裳,也是向朋友借来的。
“怎么?”林冲看着自己的这个得力手下,“不想做官?”
张言志只是摇摇头,“堂主,蔡老贼可精明,一定会看是谁保举的……”
林冲道:“知道,会让惜惜安排的……她的路子可比我广。”
他顿了顿,“你在猛士直里有不少朋友吧?”
“有啊!”张言志道,“猛士直里面有不少人也是汴梁子啊。不过……大家都看不惯蔡老贼,都想让高宣帅回来。”
林冲笑道:“想让高宣帅回来,就得先让蔡老贼滚蛋不是?张三哥,你想办法去动员一些猛士,大家一起考进去。
兴国,入学试没有问题吧?”
陈剑一笑:“能有个鸟事儿,无非就是卖了名额,两个蔡贼用得着某,不会计较的。”
“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