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墨景岳厉喝出声,“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墨锡元一顿,眼里依旧赤红。
墨景岳深吸口气猛地站起身来,越过火堆走到墨锡元跟前时,那比墨锡元还要魁梧许多的身形让得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而墨景岳见状只闪过一抹伤痛,他的儿子到底还是厌恶了他。
墨景岳有些后悔将长子养的太过板正,也后悔当初没有将南楚的事情让他知晓。
他立于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墨锡元说:“你知道什么?”
“你以为你这些年高床软枕挥金如土是哪里来的,你以为单凭镇南王府的那些银钱,就能供得起你骑最贵的宝马,用赤金的长枪?”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用的,哪一件不是精细之物,你头上的发冠,腰间的佩绶,你志得意满送往孙家的近十万两聘礼,你动不动就宴请营中将士,喝最好的酒,用最好的饭食,挥手便是千余两的银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天上掉的吗?!”
墨景岳本就长得凶悍,脸上添了伤疤更添戾气,
“要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勾结南楚,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墨锡元被他喝问的脸色发白,一把扯掉腰间锦佩朝着地上一扔,摔得四分五裂:“我可以不要!”
“呵!”
墨景岳闻言冷笑出声,“你不要?说的轻巧,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摔,两千两银子就没了。”
“普通投军者,月钱六百,十夫长九百,百夫长一月也只得二两银,你这一摔就足足摔掉了他们近百年才能赚回的月钱,一个寻常殷实之家近十年的开销,你跟本王说你不要?你以为你享用了这么多年算是什么?”
“你看看你出入沙场依旧娇贵的细皮嫩肉,看看你每日摆满桌子精挑细选才吃的珍荟,你用的文房四宝是最好的,就连教你进学的先生束脩也得百两银,你说你不要,你能还回来吗?”
墨锡元脸色惨白,踉跄着倒退了半步,低头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玉佩,只觉得那零落四方的每一片碎玉都好像在讥讽他的天真。
墨景岳深吸了口气:“当年你祖父战死之后,南楚卷土重来侵入麓云关,当时朔康十室九空,军将死伤无数,整个墨家军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可是朝廷为保北地战线根本无暇顾及南境。”
“你祖父和南楚那一仗几乎掏空了镇南王府所有银钱,若是战胜得南楚纳降自然不用顾虑金银,可关键是败了,那之后半年别说是战死之人的抚恤,就连墨家军的军饷都拿不出来。”
“朝廷责怪你祖父擅入南楚兵败,有意节制南地兵权,墨景延身子孱弱根本就镇不住外间那些人,后来他病情加重突然薨逝,墨家军险些就要散了。”
“要不是我能拿出银子,要不是我竭力稳住南境,你以为景帝当年为什么肯退让,将镇南王位给了我?要不是我能出得起银钱让那些战死之人安家,让活着的人吃得起饭,你以为那些墨家军的人又为什么会愿意认我这个新主?!”
墨景岳沉声说完之后,看着身前的长子。
“元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世间之事无非都是利益二字。”
“我拼死厮杀护住南境,替大邺征战数年,朝中却从无半点封赏,景帝他们在京中能够锦衣玉食,我为何不能借由南境便利为自己,为你们兄弟谋些好处?”
“我的确走私禁物于南楚,可同样这些年也镇守南境未曾退让半步,我们跟南楚之间是世仇,可这不妨碍跟他们之中一些人彼此合作交换利益,本王只是取自己想要的,从不曾放南楚之人踏进麓云关半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