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乐茫然了几秒,仿佛看到一出明知是做戏的狗血剧情。
她目光恢复清明,抽出自己的手,“别这么说,我可当不起。”
“家家,我是真的——”
艾文迪看来很不适应说这种话,远远不如他对客人讲解治疗方案、或是在学术会议上发表专题报告那么自如。
艾文迪皱眉道,“你难道要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
家乐淡然的眼神让他心中一沉,“——这样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你的孩子?”家乐笑笑,“我有这个荣幸吗?”
艾文迪立刻知道,她是在还击自己当时那句话。
不过,既然还在记恨,至少比毫无感情要好吧?他也只得这样安慰自己了。
“你要我怎样才肯原谅?”艾文迪有些挫败,“我跪下来求你可以吗?”
再麻烦的牙科病例他也能搞定,此刻面对家乐却束手无策。
家乐失笑,“你真能跪下来求我?”
艾文迪定定的看她一眼,忽然退后几步,离开了那丛观叶植物的遮蔽,在人来人往的登机口走廊,他直直的跪了下来。
附近的几个无辜路人被吓了一跳:这啥节奏啊——
家乐相当无力的走过去拉他,“你不要这样……你自己说过,不是可以三番五次跪下来求人的……”
“我要你答应嫁给我。”
艾文迪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
——是这个句型么?
家乐苦笑,“不。你没有那么喜欢我。”
艾文迪闭上眼睛又睁开,“我在说谎。因为我不想要失去主导权——从小到大我没有尝试过这种感觉。”
“那就不要尝试,你还是继续当你的爱马仕好了。”
“让爱马仕见鬼去!我从没用过一件他家的东西——”艾文迪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那么我也不是家乐福!不是什么时候只要你走过来,我都满仓满谷的欢迎光临。”
艾文迪一愣,抬头看她。
家乐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你走吧,我要登机了,安迪还在等我。”
艾文迪反握住她的手,“不要跟他走!你没有那么喜欢他!”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家乐的情绪引线。
刚刚伪装出的淡定再度破溃,她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意,“不需要多么喜欢!差不多就可以了——”
艾文迪茫然的道,“也即是说,你承认爱我更多。”
“那个不重要,”家乐眼中的泪意更浓,她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不让它们掉下来,“……太多的感情对我没有意义。”
她也算从小旁观母亲的悲剧,怎么学不乖呢。
干嘛要对一个男人投入太多的感情,让自己患得患失,情绪完全交由他人控制?
回顾她跟艾文迪这一段经历,唯有用“荒唐”两字可以概括。
就算亲眼目睹陈宽出轨,她也只是远走高飞、眼不见心不烦而已。何况当时回国,多少是因为陈宽,多少是因为母亲还不一定。
但是,自从遇见艾文迪,她渐渐变成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真假面具切换、反反复复、心情永远有如过山车……
她不知道母亲年轻时是否如此,但只怕她这个女儿更有甚之。
母亲是因为深爱那个人,才会毅然离开,去到陌生的国度一切重来,即使后来遇到不止一位优秀异性示好,亦不为所动,郁郁而终。
如果母亲没有那么爱邱思明,是不是就会活的轻松一点?
作为母亲的女儿,她最不想做的事,就是重蹈覆辙。
家乐想清楚了这些,用力逼退鼻间酸涩,推开艾文迪,转身走向不远处等她的人,“我们走吧。”
旁边看戏的人们一阵哗然,不禁怜悯的望向艾文迪。
跪了都没求回来?这是要点蜡的节奏啊——
艾文迪仿佛石化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乐走到安德鲁身边。
高大的金发男子拍拍她肩膀,表示无言的支持。
他甚至还回头,沉默的看了一眼还跪在那里的艾文迪。
不知那一眼包含的是什么。
两人检票,通过了登机口。
家乐裹着披肩的背影和那个高大男人,消失在艾文迪视野,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这边。
另外一边,无数飞机起起落落,即将飞过地图上一块块的蓝色和绿色,将人们带回故地,带去他乡。
机场是一个容易放大悲欢离合的地方。
但她说:太多的感情,对她没有意义。(83中文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