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老弟,你家刘公也该到了罢?”
房当孤峰此番之所以会提议召集诸部落头人聚会,除了有一统河西之野望之外,更多的则是在担心李显对河西各部族的蚕食,当然了,若光是这两条,房当孤峰也不敢轻易行此,真正让其下了决心的则是刁三背后那高深莫测的“孙公”——说起来房当孤峰与“孙公”其实拢共就见过两次面而已,可却深为其之能量所慑服,也正是“孙公”为其开出了稳妥的保证,房当孤峰才敢做出这等孤注一掷的事儿,可却没想到“孙公”的部属都已是到了数rì了,也没见“孙公”本人露面,这令房当孤峰心里头不免有些子揣揣,虽说依着众人的劝,满饮了一樽酒,可方才放下空樽,立马便yīn下了脸,不甚放心地追问道。
“呵呵,峰老哥莫急,是这样的,有位贵客要来,我家孙公不得不亲自去迎,这才会耽搁了些时间,不过么,峰老哥大可放心,我家孙公断不会不来的,今晚不至的话,明晨也必到无疑!”
这一听房当孤峰当众追问起孙全福的下落,刁三心里头也不免有些子发苦,只因他也不清楚孙全福要去接何人,更不清楚孙全福究竟何时会到,可当着房当孤峰的面,刁三却又不敢将实情相告,只能是含含糊糊地解释了一番。
“如此最好!”
房当孤峰早已见识过“孙公”以及其手下一干彪悍至极的武士之厉害,自是不敢对其有甚言语上的大不敬,尽管心里头依旧担心不已,却也不好再往下深问,只能是悻悻然地点了下头,沉闷闷地吭了一声。
“诸位,刁某人行走河西已有多年,还从未见有若峰老哥这般英雄的,这草原盟主的大位,除了峰老哥之外,再无一人能配得上,来,我等再敬峰老哥一樽,祝峰老哥从此鹏程万里,青云直上!”
刁三嘴皮子油滑得很,最擅长的便是活跃气氛,此时见房当孤峰患得患失之心大起,自不愿其生出退缩之意,这便哈哈大笑地站了起来,高举着酒樽,奉承话一迭迭地往外喷个不停。
“刁老哥这话说得太对了,来,喝!”
“没错,我等除了峰老哥之外,谁都不服,明rì看谁敢胡乱冒尖,我坎顿第一个不放过他,来,喝酒!”
“说得好,峰老哥乃天降之大才,自该高踞盟主之宝座,来,干了!”
……
在座的大小十余位头人尽是亲近房当孤峰之辈,也早就被房当孤峰买通了的,这会儿自不会有人跳出来跟刁三唱反调,一个个尽皆马屁如cháo般地狂捧着房当孤峰,立马便将房当孤峰吹捧得有些子晕乎了,面sè酡红地抄起了刚满上的酒樽,便打算来个即席演讲,只是动作都还没摆到位呢,就见大帐的门帘一动,一名面带激动之sè的青年人已如旋风般地闯了进来。
“嗯?”
房当孤峰正憋着一肚子的豪情等待宣泄,却生生被来人的闯入给打断了,脸sè登时便垮了下来,只是一见来者是自个儿一向最宠爱的幼子房当俊彦,却又舍不得当众喝斥于其,也就只是沉着脸,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以示不满之意。
“父亲,顿宁阿那老小子与阿史那胜华一起到了!”
一见自家老爹黑下了脸,房当俊彦急冲的脚步不由地便是一顿,只是事关大局,却是不敢有所怠慢,忙不迭地深吸了口气,紧赶着出言禀报道。
“什么?一起到了?”
房当孤峰一向自负得紧,素来目无余子,这河西之地能让他感到忌惮的人并不算多,仆固顿宁阿与阿史那胜华这两大部落头人恰巧正位列其中,这一听两人竟联袂而来,房当孤峰的心不由地便是一颤,一股子不详的预感立马便遏制不住地从心底里涌了上来。
“回父亲的话,是一起到了。”
自家老父有问,房当俊彦自不敢轻忽了去,忙恭敬地应答了一句道。
“哦?哈哈哈……,好,来得好,走,诸位,我等一并看看去!”
房当孤峰能经营起河西最大之部落,当然不会是等闲之辈,自不想在盟会即将开始之际弱了自家的威风,哪怕心里头顾忌甚深,可表面上却作出了副豪迈的样子,随手将酒樽往几子上一抛,哈哈大笑地站起了身来,招呼着一众头人们一道去迎接,看似好客之道,实则是yù公示一下己方的力量,以震慑两大部落头人的不轨之可能。
“峰老哥说得是,走,看看去!”
“不错,仆固老儿与胜华老哥既到,是该好生相迎一回的。”
“峰老哥,请!”
……
房当孤峰都已开了口,一众大小头人们自是不会在此际唱反调,各自嘻嘻哈哈地站起了身来,胡乱嚷嚷地跟在了房当孤峰的身后,乱纷纷地向帐外行了去。
“嗯?”
众人既是要一道去,刁三自是不会落后,这便混在众人中,一路说说笑笑地便出了大帐,刚打算与众人一道去迎接两大头人之际,却见不远处一名一身黑甲的“黑风盗”突地冒了出来,手指弹动着打了个隐蔽的暗号,刁三的脚步不由地便是一顿,眼珠子狂转了几下,借口小解,脱离了大部队,一溜烟似地向着“黑风盗”的营地赶了去……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