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是了解过,只是章松陵多是以外人的名义掌管着工料铺子,欺压萧县百姓的是李木,即便查到章松陵身上,他也可说不过是从萧县购买石料罢了。”
对于这一点,楚擎倒是意料到了,章松陵没那么傻,就和给陶蔚然的那封信一样,是不是本人写的都不知道,更没有署名,唯一能证实和章松陵有关的,只有那个送信的管家,可这个管家,同样也是工料铺子的掌柜,最后独自一人将锅给顶下来。
也如同刚刚二人谈的那些话,楚擎深信,在自己没有“做事”之前,章松陵同样不会有任何异动,会在暗中观察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确定自己真的与对方同流合污后才会有所动作。
“大人,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看得出来,江月生很激动。
刚刚他一直在外面听着,什么骗朝廷,坑商贾,坐地分赃之类的,他都听到了。
作为陈言的左右手,江月生阅人无数,哪能不知道楚擎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坑谁也不可能坑流民,商贾会倒霉,这个说不准,朝廷也会被坑,可能是,但是章松陵肯定要被楚擎整死,这一点,江月生是无比确定的。
不过江月生死活想不通,想不通楚擎要怎么搞章松陵和那些商贾,而且这件事一旦做不好,楚擎可能会真的身败名裂甚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擎拿起竹简和笔,一边写,一边略显激动的开了口。
“下一步,我要建市场,大大的市场,大大的人才市场,取缔牙行,中州大地上,最大的人才市场!”
“市场?”
江月生下意识看向福三,面带困惑。
福三微微点头,仿佛真的听懂了一般。
江月生问福三:“何为市场,人才市场?”
福三略显鄙夷:“懂的都懂,不懂的,说了你也不懂。”
江月生没好气的说道:“你懂?”
“不懂。”
“不懂你得意什么。”
“我虽不懂,可我也不问啊。”
江月生:“…”
…………
皇宫,韬武殿中。
黄老四穿着里衣,坐在心型大圆床上,眉头紧皱。
“这便是垄断的害处?”
陈言坐在他对面,拍打着摇摇椅的木扶手,啧啧称奇。
这是陈言第一次来韬武殿,看哪里都新奇。
黄老四没好气的说道:“在问你话,说正经事。”
“不是说了么,就是如此,楚擎说,这便是士商,就是官商勾结。”
“朕何尝不懂,只是没想过,危害竟如此之大,若是这些商贾齐齐关了京中铺面,断了货物,闭了仓房,这京中,便彻底乱了。”
黄老四沉着脸,继续说道:“朕知晓京中大半的铺面和仓房都是官员与世家名下,却不曾想过,这些人,竟是如此的大言不惭,如此的有恃无恐。”
“比皇兄想的更加猖獗。”
“若朕用雷霆手段,后果如何。”
陈言笑嘻嘻的说道:“倒是没什么后果,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商贾和那些官员们,自然就老实了。”
黄老四太了解陈言了,思索了片刻,苦笑道:“治标不治本?”
“不错,即便查封了那些商铺,铺面,可商队依旧是世家名下,寻常的百姓,如何经商,哪来的本钱,即便有了本钱,租了铺面,又要贩卖些什么,从哪买来货物贩卖,就说这粮米,京中附近的下县,那些良田,哪个不是世家门阀的地,普通的商贾去买,世家门阀会卖?”
黄老四叹了口气。
是啊,都说商贾卑贱,可这商贾并不是谁都能干的,就说进货,从哪进,有那关系,有那渠道吗,涉及到民生的货物,大宗采买,依旧被世家门阀和官员把持着,怎么取缔,如何取缔,谁能取代而知,百姓肯定是不可能的,可要是取而代之的还是官员,还是世家门阀,那又折腾个什么劲儿?
其实这也是最初楚擎为难的地方,放到后世,等于是给某个小老百姓一百个亿,说你取代某个垄断平台吧,小老百姓拿着钱脸上就俩字,懵逼。
所以说经商靠的不单单是人脉,还有管理经验、格局、前瞻性、以及不低的文化素养。
而大昌朝受到过系统教育的,只有读书人,读书人,又多出自世家门阀,世家门阀,又有关系和能量,想要取代这群人,不是不可能,但是得让另一群世家门阀来取代,而不是普通人。
“难道,朕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京中的钱粮命脉被一群商贾和官员把持着?”
“耐心等着吧。”
“等着?”
“等楚擎,他应该有办法。”陈言站起身,轻轻跳起,一屁股坐在了大圆床上。
黄老四破口大骂:“滚下去,再给朕的床榻坐脏了。”
陈言站起身,乐呵呵的说道:“回了千骑营,我也让楚擎给我打个这床。”
“你配吗。”
“我们相交莫逆。”
黄老四不服气的叫道:“老子这黄四将军还和他称兄道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