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微变,天下敢自称姓郦之人,应该没几个。“传召。”
皇帝拉着皇后的手,语气温和:“你先歇着,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皇后善解人意的说:“圣上,您忙便好。”
皇帝走了。
进了书房,崔勉还保持着他走时的姿势,皇帝扫了一眼:“退下罢。”
崔勉行礼后离开,刚出御书房,便见一位样貌瑰丽的少年公子不疾不徐的往这边走,他心下一惊,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陵王爷?”
来人轻笑:“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记得本王。”
崔勉当下便行礼。
皇帝听到动静从书房内走出,看清对方模样亦是一怔。
“参见圣上。”陵王撩袍子行礼。
皇帝反应过来上前搀扶:“还真是三皇叔,快快免礼,你既在世,为何不进宫见朕?”
他想到李沅说的话。
郦公子要杀他。
空着手进宫,这是想杀人的架势?
死丫头!
为扰乱他心神,什么鬼话都编。
有本事躲一辈子。
“当年遭叛军伏击伤到头失忆了,恢复记忆时边关有仗要打,便化作管驰。”陵王微垂着眼眸,见面的场景他想过很多,本以为皇帝会忌惮他,拒绝相认,想不到当即便认定他的身份,对他有了称呼。
皇帝惊喜:“原来管驰将军就是三皇叔啊。朕正打算召见。”他兴奋的拉着陵王进入书房并赐座:“这几年你过得如何?你比以前壮实了,也高了。”
陵王笑意不达眼底:“长大自然壮实。”和皇帝最后一次见面,他不过十四,而今已经过去了五年。
他是靠着亲信的牺牲才活了命,他心里头是恨的。
更是不甘心。
他只不过着急赶着见老父亲最后一面,便遭此大劫。
表兄乐安伯一家甚至被抄家灭族,表嫂乐安夫人遭流放,他找到她时,她整个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她拼死生下了小孩,未来得及看上一眼。
他带孩子着实吃了一番苦头。
皇帝询问他这几年的际遇,他言明被一位高人所救,研习武艺。
皇帝连连惊叹:“原来如此。”
“臣有个不情之请。”陵王起身要行礼。
皇帝扶住他:“三皇叔有话直说无妨。”
“臣表兄一家并无谋逆之心,当年他是遭人陷害,望圣上彻查。”
皇帝并不了解内情,他只知道当初父皇继位之初,三皇叔母亲一家因涉与叛军谋逆全部被拿下了。
男子砍头,女眷流放。
而今三皇叔亲自证明其清白,他自是应允:“朕会颁布诏书,为你表兄一家平反。”
“谢圣上恩。”
两人从白天聊到晚上。
次日皇帝便恢复了陵王的身份,还扩大了封地。
陵王母亲一族得以平反。
郭君柔听到这个消息时,是震惊的,那人留下的记忆中,三皇叔佣兵谋反成功,做了暴君,还召她进宫封为郡主,打算把她送到邻国和亲,嫁给比父亲年纪还大的人。
她宁死不从,因此被废了一只手。
他好战,四处征伐,弄得民不聊生。
世子和一众朝臣合力推翻他的统治。
他最后死于乱军之中。
郦家子嗣本就稀薄,先皇帝遭难,亲族被三皇叔屠戮殆尽。他自己亦无后代,世子手握兵权,又众望所归,最后当了皇帝,封她为皇后,他们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一切,全因那蠢人的出现有了变故。
想到这儿,她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
夜黑风高。
以往寂静的小院,有了细微的声语。
“酬神时王妃扮作神仙.......后来被圣上相中接进宫封了昭仪,圣上召幸过几次,属下用了些手段阻止了。大概两个月前,王妃寻了一次短见,据说是因为不想圣上纳后宫,属下以为另有隐情,此事大约过去个把月,她便带着孩子跑了。除开圣上的人找她,镇国公府的世子也安排了人手截杀。王妃机警,每每提前预知离开。”
他若非一直安排人跟踪,也难找到她。
“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陵王摸着墙上的画像,心中五味杂陈。他一门心思打仗,未曾顾得上她们。一回来便找她们娘俩了,但墙上只留下一串口诀。
解密才知道去了沿海,还详细的留了下一站歇脚的大概位置。
生怕他找不到她。
他起初纳闷她大冬天带孩子跑那儿做什么。
原是和皇帝有关,是他能力不足未能护她周全。
他将视线从画上移开,移至跪地的下属身上:“你做得不错,本王会论功行赏。现立刻安排人马,待圣上庆功宴后,本王要亲自去接王妃。”
他现在要地位有地位,要容貌有容貌。
不似皇帝有后宫,他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知道了,估计得心花怒放,扒着他不放了。
他有些期待她惊喜的样子。
.......
庆功宴后。
皇帝亲自出城送陵王:“三皇叔,有空可经常回京都探望朕。”他比三皇叔还要大上三岁,三皇叔小时候尤爱黏着他。
长大一些后关系仍然不错。
这几年不见,他二人明显生疏了许多。
他只有这一位皇叔,亏待不得。
陵王轻声应下,上了马车,轻轻撩开帘子,城门已经很小了,一身明黄的皇帝竟然还在。这个侄子和城府阴险的皇兄一点也不一样,他真诚的多。
陵王放下帘子。
行了一段路后下马车,带着一队轻骑另辟蹊径。
.......
小年这天,李沅领着小孩和杏芽儿上街采买年货。
快过年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好不热闹。
“娘亲,我想要那个红灯笼。”
“没问题!”李沅为小孩买了红灯笼,称了一些年糕,买了两只鸡,又买了一些梭子蟹,准备做肉蟹煲。
“又吃螃蟹啊。”小孩嘴巴撅得能挂油壶。
李沅哈哈笑,刚来那会儿,小孩天天海鲜啃不够,如今腻得难受了吧?但也没有别的吃了。
她买了些蔬菜,花了六文钱。
这个季节的蔬菜尤其贵,她不晓得皇帝何时会找到这里,害怕可能来不及收拾财物,下意识想要节约一些开支。
此时出钱心疼的不行。心想等薛槐序找来,她立刻离开这儿回南方,吃菜吃个够。
三人拎着年货回到家。
刚开门,一院子的黑衣少年正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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