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春娘眼色沉了沉,干啥发这么大火啊?不是没走丢吗?再说一个小丫头,谁稀罕捡啊?
她折回头随便买了一块粗布和簪子往回走,路过收售兽皮的铺子,撞见从里头走出来的薛槐序。
调整好心态迎上去,故作惊讶:“薛大哥,你媳妇和孩子没来找你啊?”
薛槐序顿步,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将人看穿。“她们不是跟你一起么?”
董春娘哎呀一声:“我以为她们回来找你,你媳妇没进过城,不会迷路了吧?”
薛槐序闻言,眸光一敛,大步朝市集内走。远远地,便见李沅和孩子站在卖胭脂水粉的摊位前,这才放慢步伐。
“小娘子,你涂这个唇脂肯定好看,买一盒吧。”
“多少钱?”
“十文钱。”
李沅轻轻放下,一只老母鸡才卖五文,一小盒唇脂居然要十文,质地也不好。
她要是也来卖胭脂水粉,岂不是很快就能攒下一笔钱?
正要领着孩子离开,一只粗糙的大手拿起了她放下的唇脂盒,随后掏出钱买下塞到李沅手里。
李沅有些懵,他竟然帮她买化妆品。
神奇!
李沅想要退,小贩说:“小娘子,你爹既然买了,你就收着好了。姑娘家得多打扮打扮。”
“噗!”李沅忍不住笑了。
薛槐序脸黑了,他哪有那么老?“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她相公!”他气沉丹田一吼,抱孩子走了。
小贩愣住了,这,这……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李沅掩住笑意跟上,意外撞见距离她几步外的董春娘。
心思一动。
经过她的观察,她认为董春娘应该对薛槐序有意思,所以才会经常来家里帮她做这做那,明着是热心,实则都是给薛槐序看的。
原主做事虽过分,但为人至少没有心眼。
董春娘不一样,暗着坏啊。
她以后离开,薛槐序被对方的勤劳打动迎娶,小孩岂不惨了?
想到这儿,她打开胭唇脂盒用指腹轻轻一擦,抹到唇瓣上,追上薛槐序,小手攀上他臂弯:“老薛,好看吗?”
薛槐序偏头,冰冷的视线掠过李沅白皙的手,到粉白的脸,最后落在花瓣似的唇上,眉目隐隐抽了一下:“还行。”
李沅:“……”她叫还行吗?普信男!人不怎么样眼光倒不浅。
董春娘此时心里像堵一团棉花似的难受,她刚新婚那会,家里男人也没给她买过胭脂。
李沅的命咋就那么好?不仅能吃白米,还有男人给买胭脂,她实在看不下去,扭头走了。
……
一家三口逛市集采买日常所需的用品,又买了一些蔬菜种子。为兑现做糖葫芦的承诺,找了大半条街才买到一篮子这个季节很难见到的山楂。
遇到卖鸡鸭苗的,也买了些。
“家里院子挺大的,适合养。咦,还有兔子呢,买两只让归荑照顾,小孩子养宠物可以增加免疫力,减少焦虑抑郁……”李沅念叨着。
小孩弯着眼睛笑:“我以前就想养鸡鸭,爹爹不让,说太脏太臭,还好有娘亲。”
李沅觉得奇怪,一个庄稼人竟然嫌弃鸡鸭臭。
她去看薛槐序,薛槐序冷眸一扫,她又收回了视线。
凶巴巴的!
回去的路上,没有董春娘烦扰,小孩也睡着了。
李沅悠哉悠哉,得意忘形后开始吹口哨。
哨声响一半,大腿一疼。
她要嗷叫,也被薛槐序的大掌堵住嘴,把声音挡回肚子。
他附耳沉声道:“不许吹口哨!更不许叫。”她变了,之前虽然泼辣,但外出至少有几分女子的端庄,现在像个女流氓,不仅翘二郎腿,还吹哨子。
李沅嫌弃的拍下他的手,哪那么多破事儿?竟然还掐她的腿!
……
晌午过后,一家三口才到家。
短暂休整,便开始忙着订箱子装篱笆圈养鸡鸭,直到太阳偏西才弄完。
李沅累出一身汗,想起后山有个干净的塘子,还是活水,约摸半人深,正合适洗澡。
担心有人偷看,叫上孩子把风。
到地方,她脱了衣服下水后,小孩关心道:“娘亲,冷不冷?”
“有点,你可看好了啊,千万别让陌生人看到我,更不许凑近玩水,弄湿衣裳,我会生气揍你,知道吗?”李沅一边洗头一边交代着。
小孩满口答应,只要是娘亲的要求她一定做到。
李沅洗干净头发将身子埋进水里泡,直到手掌泡出褶皱才往岸上走,正面看到薛槐序。
四目相对,她惊呆了,我的妈!
她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蹲下,水流浮动,她险险栽倒。
闹出的动静惊起四周的飞鸟。
李沅缓过劲恼羞成怒:“薛归荑!我不是叫你看着的吗?啊啊啊!我今天一定要揍你!”
因为想彻底清洗,她脱得光溜溜,结果被看完了,呜呜!
小孩委屈的瘪嘴:“娘亲说看着陌生人,爹又不是。”
李沅:“……”
薛槐序也是没想到李沅会在塘子里洗澡,他过来砍柴,见孩子站塘子边,以为李沅又带她摘果子,她独自跑过来玩水,担心出声吓到她踩空掉下去,所以静悄悄上前。
“你你!你还不转过去!”李沅脑子嗡嗡的。
薛槐序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睫,弯腰抱起孩子,又掠了一眼。
李沅气得哆嗦,她抄起石头想扔过去,下一秒对上孩子趴在男人肩头哭泣的小脸,她心疼了。放下石头快速上岸穿好衣裳,此时父女俩已经背着她离她有七八米远了。
她靠近后捏了捏拳头,冷哼一声走了。
小孩眼眶发红:“爹,娘亲她又不理我了怎么办?”
薛槐序不疾不徐的安抚:“我理你。”
“可我想要娘亲理我,呜呜……”
孩子像被遗弃的小猫,嗷呜的叫主人。
李沅心里很不好受,小孩子有什么错呢?她转身挤出一丝笑容:“别哭啦!是我没说清楚,下次……嗯,帮我看紧点好吗?”太丢人了。她说话的时候给了薛槐序一记刀眼。
小孩破涕为笑:“好,下次爹爹开口求我我都不让他上塘子。”
薛槐序太阳穴突突跳,一个胳膊肘往外拐,一个没有自知之明,他明媒正娶进来的,难道不能看?
还是说,她心里头惦记那个没安好心的穷书生?
愚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