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某位名不见经传、不被任何人重视的小人物做出惊天举动时,会有何等效果?
周府外,擂台处,自韩复作出第一首《竹石》时,所带来的反应便与那一般无二。
原本安静,只有微微议论声,等待看热闹的围观众人,先是怔住,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旋即惊呼、赞叹、艳羡声不绝于耳,而韩复这位不入任何人法眼的小人物,也让他们换上震惊、重视之神色。
周辛夷表情凝固,秦平笑容瞬间僵住,秦维仁诧异不已,眉头皱起。
“好诗,好诗...”刘士林赞不绝口,看向韩复的目光多出惺惺相惜的味道。
有才学之人品鉴《竹石》,分析拆解、点出此诗神妙之处。
然而,还不待他们品完前两句,第二首《梅花》便接踵而至。
“墙角数枝梅...”韩复缓缓吟诵。
众人懵然...
这就作第二首了?
不用想的么?
这么丝滑么?
都不给人家娇...喘息的时间么?
而第二首诗罢,韩复直接吟诵第三首,回味的时间也不给他们留。
“白金换得青松树,君既先栽我不栽。幸有西风易凭仗,夜深偷送好声来。”
一边吟诵剽自白居易的《松树》,韩复一边关注着众人的神情。
哪怕这首《松树》并不如前两首惊艳,但好歹出自白居易之手,岂会差了?
而接连三首源于华夏文明的经典古诗,已是让围观众人达到颅内热潮。
韩复嘴角微微掀起,划出一抹弧度,继而看向“情”字题,略作沉吟,便继续开口吟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情分多种,最具代表性的自是男女之情。
而关乎男女之情的诗词著作,白嫖王柳永当数第一。
这首《雨霖铃.寒蝉凄切》便出自柳永之手,乃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岂能差了?
当然,这是一首词,而非诗。
胥朝已有词的雏形,虽说诗仍旧是主体,无法与之相比,但并不妨碍这首词的经典。
而作词,也不违规。
秦维仁所作六首之中,便有一首词。韩复在台下观察许久,并非贸然作...剽词。
词尽话毕,韩复眼角余光发现,已是有人眼球凸起,脸色通红,且富有节奏的打起了摆子。
那是激动的,亲眼见证一连四首好诗妙词问世,直逼灵魂,谁人能不兴奋?
尤其在这娱乐行业匮乏的古代王朝,喜诗爱词之人不胜枚举。
今日得闻传世诗词,又该如何矜持自重?
这才四首而已...韩复并不打算作罢,更不会给他们反映时间,虽然如此一来影响装B。
可他要的不是装逼,而是摘得桂冠,娶百里茗素。
装逼的最好方法,便是如同小说中那般,主角念出一首诗,便停顿三五分钟,留些时间给吃瓜群众震惊膜拜...这不是小说,韩复也不打算那么做。
无他,没必要。
是否极限装逼无所谓,最终达到目的就好。
因此,《雨霖铃.寒蝉凄切》始一念罢,韩复便不假思索的吟出对应“酒”字题的诗句。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五首诗罢,围观之人已经麻木,呆立当场,眼中焦距涣散。
秦平早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子连连发抖,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颇有些脸疼,适才他还在等着看韩复的笑话,并且说的大度非凡,现在却是...他神色阴沉似水。
周辛夷也慌了,按照这个势头,韩复最后两首诗只需中等,秦维仁的第七首诗作便无须拿出,可直接认输了...
“秦兄,这该如何是好?”周辛夷低声急道。
“我又怎知...”秦平颓然坐下,眉头紧锁,却也一筹莫展。
没法耍赖的,这么多人看着,况且...暗中定然也有许多人在等着看秦周两家的笑话。
若是他敢耍赖,那些人怕也会跳出来帮衬韩复。
不为别的,只为打压秦周两家,毁掉联姻。
念及于此,秦平便心生愤懑,咬牙哼道:“竖子,安敢坏我秦家大事。”
周辛夷见秦平如此,便不再做声,暗自叹了口气。
他看的出来,秦平虽是愤恨,但也毫无办法。
擂台上,秦维仁已不再淡定,最后却也只能化作摇头苦笑。
一连五首,起码四首为传世佳作,怎么比?
把他还未念出的第七首早就备好的诗作念出来,也无无法相提并论啊。
莫说如此,哪怕他急中生智,临时做出一首传世,替换还未念出的第七首诗...秦维仁放弃了这个想法。
无它,他了解自己水平,知道此念头过于天真,其概率甚至不如期待韩复在吟诵第六首诗的时候突然暴毙。
不由得,他愈加正视起了韩复,被自家强行退了与三妹婚约的少年。
那日他不在家,今日是初见韩复,却没想到是这番场景。
算是报应么....秦维仁微微失神。
“天纵奇才,吾道不孤啊...”场下,刘士林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看着韩复的目光带着某种情绪。
仿佛...再看人生一知己。
他不相信这些诗词是提前准备的,因为能够提前准备的,只有秦家一家。
也就是说,都是韩复临场创作,且一连五首,没有什么停顿。
这...
“如此诗才,足称逆天。某与之相比,如同米粒之珠与皓月争辉...”刘士林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这一刻,定兴诗才...不,或可说胥朝诗才第一人的刘士林,忽然觉得自己如此渺小。
他怅然一叹,自语道:“这下,我是真的不敢称第二了,差距太大...”
说着,他又兴奋起来。
这般才有意思,活着才不叫无趣,不是么?
刘士林决定了,要与韩复交朋友。
台上台下,神色各异,韩复看在眼里,但并不在意。
他们如何反应,都是合理。
因此,第六首诗,随他启齿而出。
而这第六首,是他准备的王炸。
“明月几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