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河期将要到来,红薯和玉米没有在迅速推广开来,人口的发展必然会令食物供应跟不上,这就是马尔萨斯陷阱,农业社会的顽疾,只有改变时代才能避免出现毁灭性的天灾**……难道凭我一人之力就能阻止吗?”
朱浩回去的路上,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以往他都站在一个兴王府幕僚的立场上,想着如何让朱四一步步走上正途。
现在他也需要考虑一下,如何能让大明一步步强盛。
如今看来,为时尚早,但若是考中进士进入朝堂,朱四也当了皇帝,再去想这些或许就有些晚了。
回到住所,正有人在往院子里搬东西。
于三带到京城来的一名手下过来躬身行礼,“老爷,这是苏东主让人送来的,附带有一封信函。”
朱浩把信打开。
无非是苏熙贵人在江南,却依然关注朱浩在京师参加会试的情况,只是信来得快了一些,如今朱浩连考场都还没进呢。
苏熙贵在京师见过朱四后便动身南下,帮忙筹措“军饷”。
谁都知道战事已经结束,可朱厚照带去的京营、边军人马嗷嗷待哺,地方上可支应不起数万大军口粮,麻烦事自然落到户部右侍郎黄瓒的头上。
本来黄瓒在年底前就可以于京师六部升半级,到六部中的某一部出任左侍郎,或者直接调南京为尚书。“早知道的话就不用采办了,直接等他送来,能省一大笔钱。”
朱浩发现,其实自己在京师花费的地方少之又少,手头的银子基本都填补朱四的缺额了。
倒是朱四在京城,就跟个土大款一样,每次出去都前呼后拥,见到什么就买什么。
果然不是花自己的钱就不心疼。
……
……
二月初八。
朱浩即将进考场参加会试。
这天朱浩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带孙孺和公孙衣去见唐寅,考前最后一次跟唐寅会面。
蒋轮、陆松都在。
考前没什么好说的,科举到了会试这个级别,若非出类拔萃,光想凭运气金榜题名,太过艰难。
商议好,下午让陆松陪同朱浩去考场,唐寅本张罗中午来一顿“饯行酒”,却被朱浩明言拒绝。
随后朱浩将唐寅单独叫到一边,开始说起了正事。
“先生,目前世子滞留京师已有小半年时间,归家心切,平时即便能走出宅院,但还是难免有困在牢笼的想法……”
朱浩说道。
唐寅有些疑惑:“你是说,让我去安抚他?”
朱浩道:“是,但也不是。安抚的话必须要说,但不会有任何效果,心意尽到就行。真正要让世子在京师有归属感,平常多去相见,最好陪同出行……我不在这些天,他思乡之情会更加浓烈。若实在不好控制……直接下禁足令便可。”
“什么?”
唐寅没想到,朱浩最后的提议,居然是制止朱四出门。
朱浩道:“先生莫要惊讶,世子一向独立果敢,他已不止一次问我从京师回安陆该怎么走,以他的年岁,不堪忍受直接离家出走,独身回安陆也不是不可能。这既给了朝廷口实,又给世子的安全带来隐患,先生不想看到这一幕发生吧?”
唐寅忍不住皱眉。
他不知该评价点什么好。
作为一个经历两世的教育工作者,朱浩明白教育学生,不能只教授学问,更要注重人品和道德的培养,教导过程中一定要做好学生的心理疏导和建设工作,对不同的学生采取不同的教育方案。
就像孙孺这种,慈母不会管教,自傲自大,直接用棍棒就能纠正回来。
但对朱四就行不通。
朱四正处在叛逆期,这孩子爹刚死不久,就被人拉到京城当人质,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这种情况下来个不告而别离家出走,难道很让人奇怪?
也只是让唐寅这些不懂什么叫心理健康之人,才会觉得朱浩是杞人忧天。
“不需要先生明白,我已派人盯着,也特别提醒骆典仗,剩下就是靠先生和蒋姑爷他们一起多加安抚,不行的话,喝酒的时候带他一起。”朱浩道。
唐寅摇头苦笑:“你不怕避讳锦衣卫了?”
朱浩道:“再怎么避讳,难道我大伯会不上报你唐寅在兴王府中为幕僚?读书人不知道的事,东厂和锦衣卫的探子早就门清,不然也不会到京师后,你身边就有人盯梢。我们现在要让世子感受到在身边一直有人关心他,行动不受阻,让其减少思乡、思亲之情。”
“嗯。”唐寅点头。
……
……
分手话别。
蒋轮和陆松对朱浩寄予厚望。
他们知道公孙衣和孙孺在本次会试中基本就是当陪衬的,根本不指望他们能考中进士,注意力全放在朱浩身上。
“好好考啊,咱兴王府出个进士,以后走到哪儿我都觉得面上有光。”蒋轮笑呵呵道。
朱浩道:“我当然想考上,我还想考状元呢。”
“哈哈哈……”
几人难得从朱浩口中听到孩子般天真的话语,再想到他平常表现出的成熟老练,颇有点反差萌,笑个不停。
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