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惊鲵看着这一幕怔怔出神，当她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韩歌，只要发现那一点点令人感动的细节，那一点就会被无限地放大。

言儿接过那颗豆子，放在手上闻了一下，小脸紧皱起来，“这味道不好，言儿不喜欢！”

她又还给韩歌，韩歌失笑，惊惊鲵瞬间色变，变成了惊惊惊鲵，“言儿！”

韩歌面容有些无奈，这件事，他根本没有去考虑言儿的，没想到这小家伙的心思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一些。

摇了摇头，把她放下去，言儿立马跑到母亲身边去，“娘，地上凉！”

惊鲵转过头看着女儿，她的眼神极其复杂，她明白了，言儿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什么都懂，所以才这样的。

看着母女俩相顾无言，韩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看了眼那边的弄玉，不过瞬间又转过头来，看着惊鲵母女俩。

“无妨，这个我就替你收着，什么时候想要了，直接找我要就行了。”

韩歌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道。

虽然惊鲵担心言儿，但听到韩歌这句话，也稍稍地放下心来。

不过在这时候，她耳边突然又传来一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孩子就要好好教导，不然就会叛逆啊！”

惊鲵目光一闪，而言儿眼睛睁大得像铜铃，一脸无辜地看着韩歌。

这位叔叔在说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我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会就是你让我娘打我的吧！

看着这位小朋友头上仿佛有好多问号，韩歌欣慰地笑起来。

“也该收拾好了，我们准备走吧！”

随着韩歌话音落下，许多闲碎的言语逐渐消失在风中。留下这空空如也的阁楼，其中曾有人来过的痕迹。

不过很快，随着一缕轻烟攀升上夜空，这一切都付之一炬，火焰侵吞着这些痕迹，所有花费人力建造的，又被遗弃的，所有的事物，最终都化为烟尘，留下一堆草木灰。

不久后，它们会被清风带给大地，丰沃着周围不远的土壤，那是风给大地的情书，也许最后会接触新木的种子，那些到最后都不得而知了。

离开这里，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盖聂找到这里来，嬴政肯定就知道了这里的位置。韩歌不会自信地去认为自己能有十成把握判断正确，更何况那一位的心他不愿意去揣度。

往往都是自己满心以为的情况下，产生了最偏离自己预判的结果。所以韩歌更喜欢且走且看，做完自己能做的事情后，安心等待结果就行。

为什么要去赌呢？代价还那么大。

退一步来说，盖聂能找到这里来，也许卫庄也可以，流沙现在对韩歌的态度，韩歌自己也不太清楚。

肯定谈不上喜欢，因为自己虽然帮他们将夜幕对半壁江山给击垮，但是顺带着也卸掉了韩国的一条腿了。

厌恶？仇恨？

谁知道呢？他也并不是很在意，对方会做什么韩歌都不会意外，他觉得，只要那些人做好了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就行了。

…………

新郑城。

盖聂与嬴政面对面而坐，盖聂的表情十分严肃，看着自己的佩剑。

而年轻的嬴政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简，上面的字句让他慢慢地嘴角微扬，只是这表情不知道表达的是讥讽还是满意，又或者是其他意味。

直至仔细看完每一个字，他才缓缓放下书简，“有趣。”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脱口而出，盖聂不禁将目光转移到他脸上，虽然觉得这很正常，但是嬴政如此直接地这么夸赞，他还是有一些惊讶的，毕竟他很少这样。

“大……尚公子，您以为此人如何？”

然而，嬴政却是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胆大包天。”

盖聂眼角一抽，这信简之中，说了些什么？

“那……”

没等他继续，嬴政又缓缓说道：“如果他的能力配得上他的胆气，gu……我倒是要说一声钦佩了。”

这一次，盖聂没有着急说话，他皱着眉，“难道此人如今展现的能力还不够入您的眼吗？”

在他看来，韩歌随意在韩国王城驰骋，几乎就像自家后花园一般，随意的就来取人性命，就连大王赏识的韩非在此人面前，也是无奈退避，难道这些还不够惊艳吗？

嬴政倒是笑了笑，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下来，“不过利用了大势罢了，他也许可以取一时之巧，可这却难以长久。不过能做到这些，已经算是七国罕见的奇才了。”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可我大秦不同于韩，如果仅凭他现在的本事，还不足以匹配他与我言辞的胆气。”

听到嬴政这么说，更让盖聂惊讶韩歌对嬴政说了什么。

不过想到韩歌的那些表现，他觉得那个人做什么事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目空一切说的就是他吧？

嬴政看着他惊疑不定的神色，将竹简往前推了推，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不是好奇上面写了什么？”

盖聂报了抱拳，如实禀告：“他的意思是，这信简唯有您能看到。”

闻言，嬴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考虑的还算周全，你若看了这信简，也许事情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盖聂瞳孔微微一缩，跪坐的位置往后挪开了一些，在嬴政面前微微俯首，“大……尚公子，在大秦国事之上，属下绝无半点私心。”

看着盖聂有些惶恐的举动，嬴政似是有些嗔怪，“这些无需多言，我独自出秦，身边只带你一人，自是信你的。”

整个过程中，他的情绪都是处于那种波澜不惊的状态，有喜有怒，只不过只是在淡然之中裹挟着一丝丝，让人感受到这种情绪的存在。更多的，都是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淡然。

盖聂恢复正常坐态，刚才嬴政的话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总之他内心澄澈便可。

他相信，自己选择的这位君王，心里一定是有数的，一些看似无意的举动，不过是提醒一下自己，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是提醒，不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