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血,也有毒了——”他哑涩声音说,说完这句话吐出一口血来。
这让四周的人更是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向后退去,但不能做得这样直白。
“保护王妃——”
“保护世子——”
伴着喊声,大家涌上分别将王妃萧珣和其他的公子们拖离中山王身边。
王妃和公子们又是痛又是吓。
“这可怎么办啊。”王妃哭道,“怎么会如此歹毒,这是要我们死光死净啊。”
“世子,你既然知道,可知道怎么才能救王爷?”官员们在旁急问。
这话似乎提醒了萧珣,猛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向门外走,喊:“太傅,太傅,救我父王,太傅,请救救我父王啊——”
这话让厅内的人们再次震动,太傅?太傅是什么意思?是世子找了一位姓太名傅的神医吗?
是吧,应该是吧。
总不会,是那个太傅的意思吧。
大家的怔怔中萧珣已经冲出去,因为是他冲出来,守在门外的卫兵们也没有阻拦,让开路,院子里被格挡的人们也都停下嘈杂,视线跟随萧珣。
厅外守卫密立之中有两個穿着普通衣袍的男人,因为兵卫没有驱逐他们,大家也没有注意,只当是王府的人。。
其中一个的确是王府的人,萧珣的护卫铁英,中山郡的官员世家几乎都认得。
而另一位,三十出头,满面风尘,青袍破旧,乍一看不起眼,但当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犀利的气息,让人不敢多看。
萧珣停在了他面前,跌跌撞跪地,抓着他的双手:“太傅,救救我父王啊——”
太傅,院中的人们怔怔,是那个太傅的意思吗?
中山郡内的官员士族去京城不多,几乎都没有见过太傅,也不认得,那太傅也不是士族名门出身,没有声望也没有来往。
此时有厅中奔出来的人替所有人解惑。
“邓弈!”宁昆大喊,“你怎么在这里!”
邓弈!所有人再难掩震惊,果然是那个太傅!
怎么回事?邓弈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里不是朝堂,也不是京城,看向他的视线没有讨好畏惧,只有震惊以及震惊过后的怨恨冷漠。
当然,邓弈并不在意,甚至始终没看这些人,他只看着萧珣。
“拿下他——”宁昆还在喊。
萧珣回头大喊:“休要误会,是太傅助我回来的。”
宁昆一怔,跟出来的王府官员们也都愣了下,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
“世子。”宁昆上前一步,“难道你说的那人是他!”
萧珣点头:“就是他,就是太傅他助我——”说到这里再不理会他们,只仰头看着邓弈,深深酒窝里都是哀求,“太傅,救救我父王。”
邓弈神情漠然,看向前厅。
“邓,太傅,快请救救王爷。”宁昆先改了口,俯身施礼恳求。
在他的带动下,其他的官员们也纷纷开口,连王妃也冲出来跪下“太傅,太傅救救王爷。”
邓弈看他们一眼,视线再落回萧珣身上,说:“世子请起。”
萧珣扶着他的双手,借力要站起来,又虚弱摇晃跌靠在邓弈身上。
铁英喊着世子伸手搀扶,声音和动作遮挡了其他人的视线。
萧珣靠近邓弈,低声说:“我如太傅所愿,太傅可要遵守许诺。”
说罢不待邓弈说话,借着铁英的搀扶站直身子,让开了路。
邓弈感觉到袖子里被塞了一个卷轴,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什么,再忍不住失笑。
好。
好一个萧珣。
好一个父慈子孝。
好一个子承父志。
他一句话不说,越过萧珣抬脚向前,踏上台阶穿过厅门。
......
......
虽然已经知道了,但邓弈站在厅内,看到躺在地上无人理会的中山王,还是有些恍惚。
三年前见中山王的场面不由再次浮现。
其实那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中山王,以前几次交道,都是通过手下人。
那个王爷身上的意气飞扬倨傲是拐杖和一瘸一拐的残腿都遮掩不住。
现在呢,华丽王袍犹在身,但却宛如一条扔上岸待死的鱼。
人呐,在命运手里,真是什么都不是。
他走神间,耳边是嘈杂的询问“邓弈,是你告诉世子,王爷有危险?”“你护送世子回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害王爷?”“太傅,快救救王爷。”
邓弈收回思绪,淡淡道:“我救不了。”
“是谁要杀王爷。”宁昆再次问。
诸人的视线都看着邓弈。
邓弈看着他们不说话,笑了笑。
“你既然告诉了世子,又助世子逃出来,一定是知道什么。”宁昆声音哀求,“太傅,到底是谁要杀王爷?”
“王爷已经将世子送入京城为质,还送出了十万兵马,现在边军大捷,怎么会有人要害王爷?”厅内有官员捶胸顿足。
这话就不是问了,简直是指名道姓。
邓弈懒得再听他们嘈杂,道:“先帝。”
先帝?
这话让大家一愣,出乎意料。
宁昆眉头皱了皱,然后神情愤怒又不可置信:“我不信!不可能!”
“先帝如果要王爷死,哪里会等到现在?”一个官员也喊道。
邓弈道:“我的意思是,因为先帝的缘故,所以才导致今日王爷死。”
说完这句话,不待厅内人再多问,接着道。
“你们可知道,三年前京城出事,先帝临终前指谁为太子,承继大统吗?”
“是小皇孙啊。”一个官员脱口道。
人人皆知啊,太子唯一的儿子。
邓弈看着厅内各种面孔,各种神情,莫名其妙地又想到了那一夜内宫门上俯瞰,但这一次视线里再没有那女孩儿。
或许,本就该是这样,他原本就是要为另一人开门的。
邓弈的视线看向萧珣。
“不是。”他摇摇头,伸手轻轻一指,“是世子萧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