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十一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她连蔚奕欢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负责抢救的医生告诉她人还没有被送到抢救室就走了。

“...”

“隐小姐，请节哀，我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医生见蔚十一半天不说话，以为是不想被打扰，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想离开。

“等一下。”

医生回头，“还有事吗？”

“她是死于那个病吗？不是说新药效果很好吗？”

医生点点头，一脸遗憾，“是的。关于那个药我和你解释下，本来我们也以为会有作用，可没有想到只是暂时压制住，等到体内开始产生抗药性的时候，药就没用了，情况也就更加恶化了。”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这个病现在还是没有办法攻克。”

说完这句他便离开了。

蔚十一想了想，害怕但又不甘心于是她想到了之前联系的这方面专家陈主任——陈涌，火急火燎她又赶到了另外一家医院，把事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陈涌听完伸手拍了拍蔚十一的肩膀，“哎，其实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生病的是你啊，这些年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真的。”

“那我还有救吗？我真的以为那个药它有用，我想活着..”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蔚十一声音开始变得哽咽。

陈涌无奈地推了推眼镜，顿了很久才把说出口，“十一啊，我不能给你做这个承诺啊，我只是医生，我不是神。人类医疗水平有限，要攻克的难关还很多，任重道远，就像你这种病。”

“可你之前不是说有个人他还活着吗？”

陈涌点头，“对，可是生不如死，原来白白胖胖的一个人，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现在被折磨的只剩下50斤，皮包骨，和小老头一样，他算是万幸了，但是苦了他的家人，这个病不仅磨病人本身，还磨别人，真的太苦了。”

“而且...”

陈涌本来不想说后面这话，但蔚十一非追着他把话说完。

“你说吧，我现在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我想知道自己身体最真实的情况，也好安排后面的事对吗？”

“好吧，我想说的就是，从现在的检查报告来看你的情况比他严重很多，你以前是不是吃了很多其他的药，还有就你用的别家医院的所谓新药，这些都让你的情况变得糟糕。”

陈涌的话一下子让蔚十一想到以前她吃的那些抗抑郁的药，那时候的她吃的药比吃的饭都多，年轻的时候也不爱惜身体，烟酒均沾，不出事才怪。

蔚十一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把眼泪逼回去。

“陈主任，那我还能活多久？”

“不好说，看你的身体情况以及治疗情况，后期你肯定是要治疗的，那些东西本身也很伤身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很多病人最后的死亡其实不是因为疾病而是治疗的过程中，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哦，知道了。”

蔚十一拿起桌上的报告和包，她转身正准备走，忽然又重新回到陈涌面前，“对了，刚才你说这病也挺折磨家里人的是吧。”

“恩，相当折磨。”

“好，我知道了，陈主任，这事你可以替我保密吗？”

陈涌应允，“我会的，以后你每来治疗一次我都会把你的记录删除。”

闻言，蔚十一露出了一个感激的蔚笑，“谢了。”

从医院出来，蔚十一开着车直接回家了，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有想法，就想见到肖钦予和珅珅，她承认自己很脆弱，想有一个人能给她温暖，在她耳边轻轻地告诉她不要害怕，会过去的。

*

停好车，蔚十一回到了家，来开门的是王慧。

“太太，你回来了，哎，先生又是没下楼，我害怕去敲了两次门，他也没反应，啧，这样下去不行啊。太太你去劝劝先生好不啦。”

王慧一句话如一桶冰水浇灌在蔚十一的心头，瞬间让她心凉了一半。

是啊，她现在渴望给她拥抱的那个人自身都难保了，他那么消沉，又如何能给她温暖呢。

不过，蔚十一还是上了楼，她找了备用钥匙打开了小房间的门，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烟味也没有酒味，很安静，肖钦予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孟语初的照片。

蔚十一看了一眼，然后强打起精神来到肖钦予面前，“吃点东西吧，孟语初已经走了，你不能永远选择把自己关起来去逃避现实的生活吧。”

就像她，恶疾缠身，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但现在还不是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安慰他。

成年人的世界真他妈的没有“容易”可言。

“…”

半天，蔚十一说的口干舌燥，肖钦予愣是一句话都没给她回应，她知道他现在不好受，可是谁感受，谁也不好受。

罢了，终究蔚十一还是原谅了肖钦予，毕竟他和孟语初有过一段，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没准他们现在真的过的很幸福。

蔚十一想人生啊如果有早知道就好了，她若是早知道自己会生这病，还处心积虑谋划那么多干嘛，当初刀片就应该直接往颈动脉招呼得了。

蔚十一舔舔嘴唇，她有些站不住了，先前因为王建邦弄伤的淤青还没完全好。

“那你自己再待会，我先去洗澡，明天还有会要开。”

蔚十一向来冷血，孟语初死了，她也就那么一下子，地球还在转，日子还得过。

过日子？

想到这里蔚十一又心疼了，她还有日子过吗？就像陈涌说的她这个病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一旦恶化，说嗝屁就嗝屁了。

蔚十一走出小房间，她独自进了卧室，发了个信息给秘书让她找人帮忙处理了蔚奕欢的后事，接着便进了房间里的卫生间。

脱掉衣服蔚十一一眼就发现胸前有一片小水泡和手上的一样，她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脸唰的白了，看来她的病情已经开始往不好的方向走了。

蔚十一现在特别想哭，真的，她没有讨到温暖的拥抱，自己哭一会总可以吧。

她打开水龙头任由水哗啦啦地流，接着眼泪就出来了，她蹲在地上，赤脚踩在瓷砖上，两只手紧紧地抱在一起，脸埋进膝盖小心翼翼地哭着。

蔚十一不想死，可又活不了，该怎么办？

哭了一会发现没用，蔚十一开始思考要怎么瞒住这事，想了想，现在好像有点多余，肖钦予这段时间压根都没理她，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得想办法。

擦干眼泪，蔚十一拿出手机给陈涌发了一个信息。

[陈主任，我这病可以吃海鲜吗？吃了会马上死吗？]

信息刚发出那边就有了回复。

[不会，但记得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