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心口揪痛,为什么她来的时候他偏偏不在,为什么那该死的门卫居然敢凶她,为什么来了不过一会儿,不等一等他又走了?
这些天一直在纠结这样的问题,反反复复地自责,然而,于事无补。门卫没有错,不过是忠于职守。她也没有错,不过是自尊心使然。那么错便在他了,当她最无助的时候他没有守在她的身边。
心里郁闷,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已经忍得快要承受不住了!为什么最无辜的她要受这些磨难牵连,而那些令人作呕的小丑们却可以活得那么惬意,整日寻欢作乐?
不,他没有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良好品质,不仅如此,还向来都是有仇必报的。
从树身上弹起,楚慕拍了拍手臂上落的雪花,抬脚往回走。
既然出不了城,索性就让这城中更乱一些吧。也许,恰恰也是楚皇想要的效果。
翌日清晨,凌相正在家中闲闲饮茶,却听见一阵痛哭声从偏厅一直哭到了花厅,不由地蹙眉,喝道:“是谁在哭?腊月黄天的,死了爹还是死了娘?!”
“老爷!”一声哀嚎,二夫人齐氏在侍女的搀扶下跨进了门槛,扑倒在地:“老爷,你要为妾身的兄长做主啊!”
凌宗吾盯着她哭得瘫软的身子,道:“你今日不是回娘家去了吗?齐禄怎么了?身子不好?我早说过,妾室太多伤身,他却不听,根本咎由自取!”
“不,不是,不是……”齐氏连连摇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管大哭。
凌宗吾心烦,喝道:“哭什么哭!说清楚!平儿,你主子说不清,你来说!”转而去问侍女。
侍女也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是,是……”
凌宗吾气得将茶盏重重掷在桌上,正待发作,却见管家从门外闯进来,步子匆忙而慌张:“不好了,老爷!齐府出事了!”
齐氏哭得更凶了,撕心裂肺。
“说下去!”凌宗吾道,心也提了起来。
“齐老爷归天了!”管家急道,又觉得不够清楚,补充道:“不,不是齐老爷,是城东齐家的别院遭了寇盗,不仅丢了钱财,连同晚上住在别院里的吴员外、郑员外、袁大人……都好多人一齐遭了秧,一命呜呼了!”
凌宗吾跳了起来,眼睛睁大,怎么会这样?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不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私下里都交情匪浅。
“还有人说齐家别院的那块地本来是谁家的坟场,被齐老爷强征去的,昨天是……是冤魂索命!”管家越说越激动。
听了他的话,凌宗吾吓得跌坐在太师椅上,浑身僵硬冰冷,冤魂索命?
傻子还没死的时候,他曾经请过这些人来家里,要把她卖了……
越想心里越是发寒,头皮麻麻的,傻子烧死的时候他心里的疙瘩去了,苏红岩的尸体在停尸房的告示贴出来时他不闻也不问,这会儿,难道真是……
冤魂索命?
他对她们母女俩……
凌宗吾努力想着推脱和解救的办法,可是脑子里却一点都搜罗不出他曾经对她们很好的事情来,不,不仅不好,他甚至从来没有把她们当成人来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从来没有给过她们一点好脸色……
心里越发地虚了,额际冷汗涔涔,站起身来,却觉得两腿灌了铅似的重,哆哆嗦嗦地指着管家,粗喘着气道:“快,快去请天师来!”
“天师?”管家疑惑。
凌宗吾一瞪眼:“驱鬼!散魄!”
“是!是!”管家这才明白过来,转身飞跑出去。
楚都几大奸商接连遇害,除却百姓们暗暗的兴奋喝彩声外,商人们却个个人心惶惶起来,生怕那所谓的寇盗会潜入自己家中,落得个人财两失的地步。因此,一时间楚都异常地混乱,戒备和守卫也异常森严。这样混乱的局面,有人觉得畅快,有人却坐立难安。
城门蓦地封锁,店铺探查森严,祁宣暗暗警惕起来,倘若他不是已经在楚都潜伏多年,这一次怕是要暴露身份了。
那次的调包计终于是把楚离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明明是要娶相国府的大小姐,却被调换成了傻四小姐,果然让他成了楚都人的笑柄。
可是,他低估了楚离的反应速度,他居然一把火烧死了那个傻女,连两难的局面都没有为自己留下,斩金截铁地只定下了一条路。他也低估了楚皇的度量,楚皇居然没有动楚离一分一毫,在四面质疑声里,仍旧重用他担当大明军的统帅。
祁宣手执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平常的贵公子和富商们都喜欢用酒杯喝酒,这样显得文雅有风范,可是他喜欢用酒壶来喝酒,一仰头,能喝下多少便是多少,干脆又直接。
楚都这次北征乌兰国对北齐来说,分明是个下马威,杀鸡儆猴的伎俩罢了。他想阻止楚离统帅大明军,阻止楚离领兵出征,不过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北齐与楚国不接壤,中间隔着一个弱小的乌兰国和一道柔兰雪山。从前,柔兰雪山周围住着柔兰十三部,是连通楚国的屏障所在。十五年前柔兰十三部被现任楚皇所灭,且那时的楚皇穷兵窦武,以征战为乐趣,接连收服了周边的诸多小国,还迫使北齐与之签订合约,承诺年年进贡于楚国,以楚国为尊。此事一直是北齐皇室历史上的奇耻大辱。<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