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官兵对点翠山的围剿终于宣告结束,整座山暂时被封闭清扫,侥幸不死的匪徒悉数下狱,镇远镖局的人也星夜兼程赶到了这里。
对于薛泓碧来说,这个消息带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终于可以出门了。
李鸣珂很快跟随镖队离开了南阳城,走之前没有来道别,薛泓碧也松了口气,帮着杜三娘在厨下忙活了好一阵,歇业三天的杜氏包子铺总算再次开门,白雾缭绕,面香扑鼻,到了傍晚时分,所有包点都已经卖光了。
三日前那场冲突好似没有发生过,杜三娘关了铺子就指使薛泓碧回家,自个儿晃荡着钱袋子去赌坊大杀四方,想来是要一雪前耻,可惜那位陆老爷并不在场,据说昨日就已经离开了。
薛泓碧没急着回去,他先去吃了碗热腾腾的馄饨,然后揣着书本去先生家请教,面对无故旷课三日的学子,先生一见他就没好气,先赏了几戒尺罚了一通抄书,这才准他进去。
一切都恢复了往日模样……倘若这一天就能如此平静度过的话。
从先生家里出来时已经月上中天,薛泓碧耸了耸有些僵硬的肩膀,打着呵欠走在路上。此时人定,城中百姓前几日又为庆贺剿匪欢腾昼夜,如今劲头过去难免疲乏,街上少见人迹灯影也就不足为奇了。
薛泓碧特意绕路去赌坊看了一眼,没找着杜三娘,想来是已经回去了,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该属于他这年龄的欣慰,转身就往家里走。
从赌坊到梨花巷不算太远,却也不近,中途还要路过一条老旧昏暗的小巷子,那地方是乞丐和野狗的栖身巢穴,算南阳城最肮脏混乱的地方之一,平日里薛泓碧都跟其他人一样目不斜视地从巷口经过,然而今夜的风好似格外喧嚣,他刚刚走近那里,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随风而至,还很新鲜。
伴随而来的还有若有若无的呼救声,听着像是小孩。
薛泓碧脚下一顿,抬眼看向那巷子深处,可惜那小巷是曲折的,现在夜色黑沉,他站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血腥味越来越浓,呼救声愈发微弱。
杜三娘的怒骂在耳边回响,与这呼救声几乎重叠,薛泓碧心下挣扎,拼命催促自己快离开这里,脚底却像生了根。
“救——”就在这时,原本细如蚊讷的声音突然变大了些,刚吐出一个字又戛然而止,薛泓碧心里猛地一跳,再不敢犹豫,翻身跳上了墙,幸亏今日穿着深色衣服,才能让他在黑夜里如野猫般隐匿前行。
巷子深处是死胡同,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几卷破草席和烂棉被就是乞丐们的全副身家,此时它们有不少都浸染了血,再也洗不掉了。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血泊中,左脚下面踩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乞丐,手里捏着一个小乞丐的脖颈,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而那站着的男人虽然蓬头垢面,却绝不会被错认为乞丐。
借着月光,薛泓碧看到这男人身上缠着许多白棉布,有些因为刚才那番动作松垮下去,露出下面大块的烧伤。
被掐住脖子的小乞丐不断踢蹬双腿,艰难地说着什么,没等薛泓碧分辨那些字眼,就听见“咔嚓”一声,那男人丢下手里没了声息的孩子,就像丢下微不足道的垃圾。
“什么人?”
察觉到窥伺目光,男人猛地回头,正好与薛泓碧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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