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硕果仅存的两个大老彼此对视,陈皮在这一刻像极了曾经的小阿四,端着茶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火车发动了,陈皮起身道,“佛爷,四爷,阿四就不跟着你们去老楼了,如果能看到我师傅,请替我向师傅问一声好,师娘很想念他,两位爷,回见。”
陈皮拱了拱手,下了车。
火车作响,窗外月台上的风景越来越远。
四爷水蝗先动了,抬手朝着桌边示意,“坐下来,慢慢聊吧。”
佛爷点头,二人对坐。
张启山看着水蝗,这个老九门里最早被灭门的家伙,张启山一直都不怎么看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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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蝗要是没本事是入不了九门,更无法成为排第四的中三门的老大。
可水蝗一直都和大家不太对付。
简单的说,就是孤僻不合群。
也许有人会说,黑刀老六难道合群吗?
黑刀老六和水蝗老四是两种人。
黑刀六爷是面上不合,但是心里比谁都惦记九门,谁家有难,六爷定会拔刀相助。
水蝗老四则是面上合,场面上,大家都是老九门,要相互帮忙,可实际上关上门,四爷就是四爷,九门就是九门,面和心不合说的就是四爷。
这也是为何当年陈皮阿四干掉了老四,却没有人为四爷出头说话,甚至连一个反对陈皮阿四继承四爷位置的都没有,一切都是按照着当时的江湖规矩来,九门内冰冷的一点人情都没有。
可是这么多年来,真正活着,还站在面前的,却是这个面和心不合的四爷。
佛爷的心情,很难说。
喜的是重逢故人,还是自家兄弟。
忧的是这兄弟,面善心不善,如路人一般。
四爷倒了一杯水,推到了佛爷面前,“我已经很多年不喝酒了,以水代酒,这一杯水,算是对当年不辞而别,赔罪吧。”
佛爷端着水,一饮而尽,“当年陈皮找你,是你安排的?”
四爷没有否定,只是道,“当初怂恿陈皮干这事儿的是谁,佛爷还记得吗?”
佛爷道,“当然记得,当时民国安排在沙城的监军总长陆建勋!九门的死对头!作梦都想灭了九门!”
“对!”四爷抱着肩膀,念了一句,“陆建勋是半截李的人。”
佛爷眼神玩味,“老三的人?”
四爷打着节拍笑吟吟道,“那上三门为官,军爷戏子拐中仙,正如烟上月。那平三门曰贼,阎罗浪子笑面佛,正如杯中酒。那下三门经商,美人算子棋通天,正如花下风流。”
“上三门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佛爷您就不说了。”
“二爷当年惹的那些事,也不敢多说。”
“唯有拐中仙的三爷,故事最少,即使是九门,也只知其姓氏李,而未闻其真名。他平生喜死人超过活人,挂在嘴头是一句,人知鬼恐怖,鬼知人心毒,若要两不知,莫管人间事。平生最喜欢住在义庄古墓,和死人相伴,这是他唯一能睡的着的方式。”
“而他第一次被发现,也是吴老狗那一次盗墓,挖了个活人出来。”
“这活人就是三爷,三爷瘸着腿用一根拐棍把吴老狗最能打的三条狗全部打瘸,眼看着要干掉狗五爷,最后是我出手救了老五,而我也就那一次知道了他藏身之地和一些秘密。”
佛爷看着水蝗,“你的隐居退出也是老三指点?”
“没错。”水蝗道,“陆建勋也是他的安排。”
佛爷捏着玻璃杯,脸色不是很好看。
水蝗四爷道,“佛爷是不是在想,叛徒就在身侧,还是九门的上三门?其实这事儿,我也问过三爷,你猜三爷是怎么回答我的?”
佛爷莞尔一笑,“怎么说的?”
四爷道,“三爷说,佛爷你赢不了的,这一次就算你赌上了自己所有身家,你也赢不了!与其无所谓的牺牲,不如留下一线机会,他年机缘来了,天地变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火车都都声响彻,进入了漫长的隧道。
黑暗覆盖在了火车车厢里,就好像当年老九门那一段历史一样,黑暗而压抑。
黑暗里,两个男人的声音回荡。
“你这次去张家,是去请罪,对不对?”
“你看得出吗?”
“三爷说过你,装镚儿是天性,如果你要干某个特别提气的事儿,一定会公告天下,如果你想干掉张家老祖宗,就会带上尹新月,可是你没有,所以,从心底里,你根本没有想过打赢张家老祖宗!你只是回去请罪,用你的命,换回狗五他们,为当年你莽撞的一次盗墓张家阴山古楼,买账。”
“所以,你会阻止我吗?“
”别误会佛爷,我和你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近,我怎么可能为你拔刀?我只是想等你献祭后,接回来九门的兄弟。“
“你就忍心这么看着我去送死吗?”
“不然呢?兄弟我也跟着送人头吗?这很蠢幼!而且就算出手,也不一定是我啊!”
“那是谁?”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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