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子所献,是为何物?”
伯邑考此时也是收敛了悲苦,抹去泪水,向他一一解释:
“自始祖所传下了一辆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美女十名,以此代父赎罪。”
尔后,又将这般宝物效用逐一解释。
比干面色不动,只是点头但心中却是有些不愉。
帝辛好不容易幡然醒悟,从游戏之物中走出,不在霍乱朝政,渐复英明,你这小子现在又献这些玩物,不是又在害大王吗?
还有那美人,就更是不可取!
现在朝堂上下臣子,简直就是谈美人色变,惶恐昔日妲己之事再现,上书让帝辛不要沉迷后宫还来不及,怎会给其送美人。
“此子不智。”
比干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言辞恳切的伯邑考,见他一副救父心切的模样,心中倒也没多怪罪他。
只是想着,一会告知大王时,便将这美人掩去不再提起。
思量好了,就宽慰伯邑考道:
“公子拳拳孝心,我怎能不允,且放心我定替你传于大王,不负你之来意。”
言罢,他就取过伯邑考手中奏本,快步离去。
只见伯邑考满怀期望的看着他的身影,心中希望那残暴无边的大王这番可以看在他献上宝物的份上,网开一面放归自家父亲。
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比干匆匆回头,道了一句:
“你莫要急切,大王乃圣明之君,定会为你孝意而动,释放西伯侯的,且回去等待吧。”
一言罢,他便又急匆匆离去。
直叫听得这番言论的伯邑考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帝辛,圣明之君?”
......
宫阙之中,帝辛持卷高立。
修持武道法门愈久,加之身为此番量劫诸般主角之一,王朝气运如同烈火烹油般勃发的缘故,一身气机却是在短短时间内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急切的催生中,让其一身实力竟然如渊似海,让人望之难测,便是比之身负玄奇之力的李桐也是不遑多让。
最为离谱的是,还不见虚浮,无比沉稳。
实力壮胆气,胆气更能生气量,此时的帝辛早已和先前那人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张面孔神清不动,眼神似是垂眸于掌中书册之上,堂下比干言语好似丝毫不能引发他的心神变化。
“王上,罪臣姬昌触怒大王,本应处死,但您宽宏免其死罪拘于麦里之中,臣等感谢王上宽恕之恩。”
“而今七年已过,罪臣之子伯邑考冒死上书,欲代父罪,请愿大王放其父亲归国。”
“为表陈恳,特意献诸般宝物。”
比干不带丝毫主观情绪的陈述完全,躬身而立,垂眸中不在言语,静待王言。
而此时,帝辛听罢此言,心中似也有所触动,被伯邑考拳拳孝心所感,念及自家先前被妖人迷惑所做下的荒唐事,此时便是有心放其父归去。
不过倏忽间,他却又是一念顿起。
李桐一去天外不归,曾言说于他的约定到了此时也无有下文,他虽心有万分急切兴商之念,但李桐不在也无处去求。
只能梳理政务,处理先前荒唐事,并且派兵镇压诸侯叛乱之事。
此时间,则是想起了那些恍若蝗虫一般,大大小小络绎不绝的反叛的诸侯,不由心起厌恶。
李桐所说之言一刻都不曾忘却,他犹记代商者,周也!
小诸侯国不成气候,大军一至翻掌俱灭,让他稍有担忧的不过是那东西南北四大伯侯罢了。
而这西伯侯姬昌,自家无端囚他七载,焉能知其没有反意?
不过在他看来,若无先生一般的仙神插手战事之中,以现在渐修武道法门的将士之力,便是四大诸侯俱反,他镇压起来也不过是稍微费些力气而已。
心头念转,片刻间就已然是有了注意。
骤然放下手中书卷背手于身后,轻抬头颅露出那一双漫溢神光的双眸,注视着比干澹澹道:
“本王感其孝心,愿成全他之心意,放归姬昌。”
话音落下,静静等待结果的比干也是不由松了一口气,由衷的为伯邑考感到高兴,同时被大王的英明所钦佩。
正要代其言谢,便又听帝辛一言。
“既然他愿以身代父罪,本王自也不会驳其心意,不过便就不必关于麦里之中了。”
帝辛稍一沉思便道:“吾亦长听闻其素擅长鼓琴,正好吾要修鹿台、祭玄鸟,便让其来编祭乐吧!”
“臣,待伯邑考拜谢大王。”
比干原本以为此时又生了周折,但一听就觉这非坏事,反而倒是件好事。
既显王恩,又不会让天下人轻视了大王。
就是嘛,西岐那便可能会有些意见。
但大王都愿意将西伯侯放归了,他们又怎会有怨言呢?
况且来说,编祭曲之事于伯邑考而言,正是可以让其一展所长,非是惩罚而是奖赏!
如此想着,比干便同帝辛告退,外出去寻伯邑考准备将此事告知于他。
而他准备献上的诸般宝物,比干略提一嘴,帝辛却是提都未曾提过。
皆因,此时的帝辛,已经不在乎这些毫无用处的身外之物了啊!
良久。
待比干不见了身影,帝辛方才吩咐随侍唤来费仲,将一事交由他去做。
“本王欲放归姬昌,但心有怀疑,驱你一试。”
帝辛负手而立,堂皇说道。
正欲将原本的说法向费仲一一道来,让其试试姬昌是否有反意。
忽的,他眼神一迷,说出好些话语过去。
片刻后费仲领命而去,帝辛轻晃头颅暗道自家是否进来醉心政事,坏了身体,竟然有些莫名晕眩。
不过也没有过多注意,继续伏桉。
未曾见得,身后玄鸟显化,朝天高吟。
眼眸之中,已有怒火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