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的手死死地拽着魏婉芸的手臂。
那歇斯底里的架势,恨不得用牙齿撕下魏婉芸身上一块肉!
魏婉芸本可以用力将她甩开。
但在那一刹,魏婉芸突然意识到,被她拽得这般紧,要想甩开她的话必然用上极大的力……
以这孩子这般瘦弱的身子,若就这样被摔了出去,不死也是重伤!
魏婉芸想着刚刚这孩子口中的那些话,觉得这里面应该有误会。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瞬,那小丫头已经一头扎向了她的手臂处,一口就咬了下去。
魏婉芸躲闪不及。
但是,下一刻,预料中那钻心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是距离她最近的周邵初出了手。
是他一把掐住了那孩子的后颈,一把护住了魏婉芸的手臂。
哪怕他的动作和反应已经足够快,但因那孩子离得实在太近,而且去势不小,虽然已经被周邵初拉开,但那原本该咬在魏婉芸手臂上的那一口,却落在了周邵初的手背上。
好在刚刚退到了一边的赵宝林也赶了过来,并迅速从周邵初手上接过了那小丫头的后衣领并卡住了她的脖子,以防她再乱咬人。
哪怕只是这一口,短短的一瞬,也让周邵初的手背顷刻间鲜血淋漓。
魏婉芸的心也跟着一沉。
“你身上可带了金疮药?”
见周邵初摇头,魏婉芸又转头看向赵宝林,他也没带。
他们本来只打算出城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谁能想到会见血。
如今只好等回了医馆再说。
魏婉芸垂眸,看到周邵初原本如细瓷一般白皙的手背,如今触目惊心,她也顾不得其他,忙取了身上的帕子要替他包扎。
但她转念想着周邵初平时那冷淡疏离,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还有连碰到过她的手都要用帕子擦擦……
这样的性子,怕是不会愿意用别人的东西。
魏婉芸想了想,就要收回手,准备让叫周邵初拿他自己的帕子。
谁曾想,她的手才收到一半,周邵初竟主动将手背递了过来。
魏婉芸:“……”
这是不嫌弃的意思吗?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周邵初。
这一瞬,他眸中清澈平和,没有半点儿情绪起伏,同样,也没半点儿嫌弃和抗拒。
只是,他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尊贵,衬得魏婉芸像是准备服侍他的丫鬟……
不过,他愿意用她的帕子,这已经超出了魏婉芸的预料。
但这时候他的伤势要紧,她也顾不得想其他。
魏婉芸垂下眸子,迅速用那帕子将他的手背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以求能暂时止住血。
好在他们这就回去了,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医馆。
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她这才转头看向那个被赵宝林制住的小丫头。
“你刚刚说什么?”
她被赵宝林掐着脖子,虽然伤不到她性命,但呼吸有些急促,说话都困难。
听到魏婉芸的声音,她猩红的眸子里似是要喷出火来。
“我……为……爹……爹报仇!”
魏婉芸挑眉,“你爹过两日就会回来,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魏婉芸想着,如果这小丫头实在是要闹的话,就把她送去她爹被扣押的那里,父女俩也能有个伴儿。
说着,魏婉芸转头看了赵宝林一眼。
赵宝林这才松了一些掐着她脖颈的手,让她得以说话,但因着她刚刚疯魔的状况,赵宝林依然不敢大意。
“你胡说!我爹不会回来了!”
才一得了说话的机会,那小丫头就声嘶力竭道:“我亲眼看到他们拖着他的尸体去埋了!”
话音才落,魏婉芸心头一沉。
怎么会这样!
顾谨文分明答应了她,会妥善处置,等排查了混在灾民中的细作之后,会放那三人回去。
如果这个小丫头说的话是真的……
只一瞬间,魏婉芸觉得一股凉意蓦地从脚底迅速蹿到了全身。
“魏四姑娘。”
就在这时候,在不远处主帐那边听到动静的葛林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周邵初的手背虽然做了简单的包扎,但鲜血很快浸透了那素白的绢帕。
葛林扫了一眼,便转头皱眉看向那个被钳制住的小丫头。
“是他!就是他!”
小丫头像是魔怔一样,比刚刚扑向魏婉芸更疯狂更歇斯底里的要往葛林身上扑。
哪怕她还不到几人的腰身高,但那小小的身子此时爆发出来的疯狂和恨意,让在场的几人都为之震惊。
然而,下一瞬,让众人更震惊的是,刚刚还在暴走的小丫头突然脑袋一歪,直接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
对上几双带着诧异的眼神,提着她身子的赵宝林连忙解释道:“小姐,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周邵初上前一步,抬手查看了一番,最后转身看向魏婉芸摇了摇头,并清冷道:“她的牙根儿藏了毒。”
听到这话,魏婉芸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一个小丫头,上哪儿来的毒?
魏婉芸下意识转头看向一旁有些呆愣的葛林。
“葛大人,她说,她是昨日那三个无辜被牵扯进来的汉子中,有一人是她爹爹。”
话音才落,魏婉芸看到葛林的神色明显怔了怔。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魏婉芸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她心尖儿微颤,强压着自己的情绪,看着葛林开口道:“所以,她的爹爹,是被你们直接处置了吗?”
虽是疑问句,但在问出口之前,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更何况,此时葛林垂下的眸子,以及那尴尬心虚的表情,根本瞒不住人。
他低头,惭愧道:“还请魏四姑娘体谅。”
“玄羽卫本来人手就不够,昨日还要排查细作,要防止灾民暴乱……真的很难再腾出人手……而且,谁能保证他就一定是无辜的呢?”
就算人手不够,抽不出来看押他们,哪怕用绳子,用迷药,将他们困在帐篷里都行,只不过是三个普通人,还不好对付吗?
听到这话,魏婉芸只觉得可笑。
一股无以名状的悲愤情绪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