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顾谨文的瞳仁骤然缩紧,眼底满是诧异。
在静默了一瞬之后,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当即对魏婉芸感激道:“谢过魏四姑娘!”
“但……”
后面的话顾谨文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魏婉芸笑了笑没说话。
这么多刺客死了,还没完成任务,周琅回去就算不被德妃怀疑,也很难交代。
魏婉芸刚刚众目睽睽还击周琅,为自己的名声只是其一。
其二,也是为了让人知道,她曾当众闹得周琅下不来台,害得周琅被顾谨文训斥。
这周围不乏德妃的眼线。
届时,周琅回京,只稍说上一句,因为魏婉芸的事情,让顾谨文同他置气,并害怕他因此怀恨在心对魏婉芸动手,因此对他有所防备。
哪怕德妃会生气,但至少不会被怀疑。
魏婉芸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借口。
虽然怼得周琅差点儿心梗,但也确实是给了他一线生机。
魏婉芸不在乎周琅的生死,但他活着将来能给德妃添堵,她就乐意。
至于顾谨文如今支支吾吾的,怕是觉得这样一来,只会让德妃更加憎恨上她了。
但对魏婉芸来说,无所谓。
反正无论她做什么,德妃都一定要让她死。
恨不恨,恨多很少的,又有什么区别?
顾谨文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流露出这般纠结的神情。
魏婉芸垂眸道:“殿下若没有其他事情,臣女先告退了。”
魏婉芸已经抛开了这件事,心里在琢磨着周邵初怎么这半天还不见出来。
她怕出什么岔子,原想跟过去看看的。
顾谨文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纷乱的情绪,才开口道:“好,去吧。”
话音才落,见魏婉芸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留恋,顾谨文的心口一窒,像是有一柄刀子探进去了,来回绞一般的疼。
“魏四姑娘!”
顾谨文叫住了魏婉芸。
见她神色平静的转身,对上她清冷疏离的眼神,顾谨文强忍着心口的剧痛,一字一句道:“你且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闻言,魏婉芸淡一笑,没有吭声。
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顾谨文的心更疼了,他杵在原地。
扑面而来的风是明明是暖的,但在他心头却刮过一阵刺骨的冷。
就在这时候,城门口的方向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这时候,有侍卫急匆匆来报:“殿下,又有人倒下了。”
这时候,不仅顾谨文,就连准备转身的魏婉芸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既然已经知道有人对水源下毒,那么以顾谨文谨慎的做派,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查封了有问题的水源。
怎么现在还有人倒下?
那侍卫摇了摇头,抬头看向急匆匆赶来的几个大夫。
“殿下!”
事态紧急,也不等他们俯身行礼了,顾谨文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人敢站出来。
顾谨文抬手随便指了一人,“刘大夫,你说。”
被点到的刘大夫颤颤巍巍的上前,吞了吞口水,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我们几个刚刚商量了一番,这些灾民的症状倒不仅仅像是中毒……”
话还未说完,几个大夫将脑袋垂得更低了,生怕一个说错,会害得一家老小都丢了性命。
毕竟,这可是关乎到全城几十万人生死的大事。
顾谨文眸色一沉,声音也越发冰冷:“那是什么?”
那刘大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可能……可能是……瘟疫。”
瘟疫!
话音才落,就连顾谨文身边几个铁血冰冷得没有半点儿表情的亲卫,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刹那,魏婉芸也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冒了出来。
这个她想都没敢想的词儿,竟然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摆到了她眼前!
这时候,顾谨文尚未开口,那刘大夫已经一咬牙,带着豁出去了一般的绝然道:“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大灾之后,易有大疫。”
这成千上万的灾民聚集在一起,情况甚至比他们想象中的更要糟糕。
顾谨文的身子也有那么一瞬的僵硬。
这时候,魏婉芸站了出来,她转头看了看那几个大夫,最后目光落在那刘大夫身上。
“刘大夫,刚刚你说的是可能,也就是说,还未确定?”
顾谨文也没顾得上叫刘大夫起身,刘大夫依然跪在地上。
他擦了一把汗,摇头道:“他们的症状都差不多,最要紧的还是人数越来越多……”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城门口的方向。
就这会儿功夫,倒下的就有几十人。
“已经排除了有人继续下毒的可能,若不是瘟疫又怎会有这般迅速的传播速度?”
说着,刘大夫又转而看向魏婉芸道:“而且,刚刚我们已经查看过了,许多倒下的人,其实并没有喝过那些有毒的水源。”
也就是说,跟下毒一事没有关系!
听到这里,魏婉芸的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若真的是瘟疫,那么不仅这些灾民,就连整座落云城,都会被牵连。
至于已经置身这里的她,顾谨文,周邵初等人,一个也逃不掉!
但是,在这第一时间,她想到的却是周邵初。
他这半天没有走出帐篷,是不是也已经确定了这件事?
念及此,魏婉芸提步便走。
“阿芸!”
“魏四姑娘!”
情急之下,顾谨文提步追了上来,并叫住了她:“你要做什么?”
“前面帐篷里的都是病人,若刘大夫说的是真的……这里万万去不得,你先回城,这里交给我!”
道理魏婉芸都懂,但她既然已经从这灾民堆里走过一遭了,哪里可能像没事人一样的直接回城。
若真的是瘟疫,她回去只会害了落云城中的百姓!
更何况,她现在只想见周邵初问个明白。
说话间,顾谨文已经抬臂拦在了她的跟前,阻止她往帐篷的方向去。
魏婉芸蹙眉,就要开口,却在这时候,听见一道清冷寡淡,但如翠玉抨击般好听的声音。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