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没想通透么?”正当姬颜还在沉思不明的时候,姬元再次出言训斥道。
“父亲息怒……”
姬颜慌忙不跌地说道,小心翼翼地看了他父亲一眼。正当他欲询问缘由的时候,却发现他父亲的表情不对……恍惚之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刚刚的整个思想都进入了误区。既然说他都能想到的事情,那么,他父亲没理由会想不到……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能使得父亲舍得置自己宝贝女儿的幸福于不顾呢?姬颜在心中默问自己。开始回忆起了,近几年以来,各家诸侯的手笔……突然,他脑袋里灵光一闪,发现了整个问题症结所在。
“父亲。”姬颜抬起来看着姬元。
“你想明白了?”姬元问道。
“嗯,孩儿之前是考虑不周……”姬颜回答道。
“嗯?那你告诉我,你想明白了什么问题。”姬元开口询问道。
姬颜在自己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说道:“父亲所指的是…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吧?从地理位置来看,我们两家的地理位置都比上北虞……而这次,姬元又派人肃清了整个草原,可以说他的整个后方都是无虞的,进可攻、退可守……”
“嗯,不用解释了。你既然能够想明白就好。”
见自己儿子想明白了整个大局,姬元也是打断了他的话语,自己的怒火也是渐渐平息下来。
他刚刚生气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儿子在忤逆自己的决定,而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的儿子尚未看明白整个局势,他不能容忍将来西烈的掌权者、自己唯一的接班人,会是一个愚蠢不明的人。
……
“可是?”姬颜认真思索的片刻后,又继续锲而不舍地说道:“就因为这个原因,而要牺牲掉小妹的幸福。值得吗?这样对于小妹来说,会不会不太公平?”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姬元语气平静地说道:“她既然身为我的女儿,那么,这就是她的宿命……”
“嗯…”姬颜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低下了整个脑袋,而气氛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姬元仔细盯着他这个儿子看了看,深知儿子性格的他,最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开口劝诫道:“你如今只是西烈侯府的世子,并未成为真正的掌权人,所以,你还可以站在一个兄长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可是…以后等你接过为父位子,成为真正的掌权人之后,你的这种想法就不能再存在,你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这些全部都得以大局为重…… 正如你刚刚所想明白的那样,我们两家的地理优势限制了我们的布局,在这点上,不光是我们两家,就拿整个大幽来说,结果也一样。因为,没有任何一家诸侯会像北虞那般占尽地利之势……一旦天下大乱,北虞军民全部遁入草原的话,我们压根没有办法再将它拖下水。而没有了北虞铁骑的参与,整个天下的动‘乱时间,将会比你刚刚预判的时间还要久……若是北虞甘心偏于一隅的话,倒也好办。可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能够面对整个天下,而不动心。等真的到了那时候,未经战局洗礼、实力完全保存下来的北虞大军师再卷土而来,将会如同猛虎下山……届时,不管存留者是谁?都免不了要为北虞作一场嫁衣。而且,这个存留者很大可能就会是我秦鹿。因此…不用我再多说,你也应该明白这场婚约对于秦鹿而言的重要性。再言之,如今这场婚约既然已早早定下,那么,我们西烈侯府就更加不能去撕毁……正如为父之前所说的那般,就算是要解除婚约,也只能是北虞侯府来提。这倒不是说,为父怕得罪他北虞侯府,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至于原因,我想你也应该能想明白。”
“嗯!”姬颜轻轻应了一声,开口说道:“因为我们两家势均力敌,彼此忌惮,而解除婚约对于被退婚者而言,更是奇耻大辱。所以,不管我们那家主动提起退婚,于情于理都要给对方等价值的好处作为补偿……”
说道这里,姬颜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姬元的眼睛,带有几分嘲讽似地说道:“身为一个优秀的掌权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尽求一切事情的利益最大化,一切为了家族着想……”
姬元装作是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与不满,突然开口说道:“还记得为父曾经教你所背的古文吗?”
“孩儿时刻谨记,不敢忘却。”姬颜应道,随即开始背诵起来,看似在背诵给他父亲听,实际上却好似在说服自己一般。
“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顾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姬颜这一次所背诵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长。
姬元点了点头道:“你时刻记得就好,这也是我姬家的家训,我们不做螳螂,不做黄雀,我们只要做最后那个赢家……”
“嗯!孩儿谨记。”姬颜点头应下。
姬元看着这个他以往最宠爱、最为之骄傲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别怪为父心狠,为父像你这般年岁时,也会拥有如同你一样的想法,只是现在所处位置不同……等到你以后真坐到为父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为父的做法。”
“嗯!孩儿没有责怪父亲的意思,只是……”
“好了,若无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姬元摆了摆手,阻止道。
他并未听取姬颜接下来的话语,亦或是说,他早已猜到了姬颜接下来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