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问道：“如何放长线？”

华珩道：“他们要找母妃和绍相之间有苟且关系的证据，我们就给他，让他们放松警惕。另外，还要想办法逼无月现身，若是能找到玴王与无月联手谋逆的证据，那玴王就算是有白口也莫辩。毕竟，这无月是什么人，我们都很清楚，父皇还在世，就曾对此人发出过全国通缉之令，与这样的人走太近，迟早会走上弯路和不归路。”

华瑍不由连连点头道：“我怎么没有想起无月这一桩来？看来，还是四弟头脑清晰，思绪明朗。”

闻言，华珩不由沉沉一叹，连连摇头道：“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这些也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重鸾……”

“重鸾”两个字刚出口，后面的话就骤然收住，华珩和华瑍下意识地看了九华一眼，只见他在听到重鸾的名字时，脸色微微沉了下去，只是很快便又恢复平静，冲两人淡淡一笑。

“无碍，尽管说来。”

“唉！”华瑍一声长叹，抬头看着门外簌簌落下的雪，只觉得这雪已经越下越大了，“你们难道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华珩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倒是九华一脸了然神色，淡淡一笑，道：“常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她们这三个，虽不能碰面，却各有想法，而且将她们的想法拼凑到一起，可确实是一台精彩绝伦的戏。”

说罢，三人全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华珩道：“看来，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她们这样的女人。”

而后，三人相视一眼，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

冬夜来得快，也很突然，前一刻天还亮着，一转眼便四下一片漆黑。

夜立一手提着食盒，一手低垂地站在梅阁外，仰头看着无边夜色，借着灯笼的火光，隐约可见雪花正洋洋洒洒地落下，澜玥阁里的一切都被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

在澜玥阁，除非有特殊与必要的原因，寻常情况下，这里没有扫雪的习惯，一眼望去，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向着四处而去，有的已经被落下的雪在此覆盖。

轻轻叩了叩门，夜立静静站着门外等着，不多会儿便有人上前来打开门，看了夜立一眼，有些为难。

见状，夜立不由问道：“怎么？她还是不愿出门，谁也不见？”

那弟子点点头，叹道：“一大清早出了一下门，去了梅林一趟，回来之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见任何人。”

夜立了然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欸。”那人应声离开。

夜立抬眼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幽幽一叹，掸了掸身上的雪，走到她的门前，轻轻敲门，“天黑了，你一天没进食，我给你送了点汤来。”

出乎意料之中的顺利，片刻过后重鸾便齐身开了门，将夜立让进屋里，“什么事，说罢。”

重鸾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她心知他这么晚来找她，绝对不会只是因为一碗汤这么简单。

夜立将食盒放下，突然神色一沉，二话不说，抬手向重鸾袭去，不想重鸾的速度远比他想象中的快了很多，一转身便从他眼前消失，继而便感觉到背后一阵杀意袭来，夜立想也不想便挥掌回身迎上。

“啪！”两掌重重击在一起，而后各自后退了两步，两人定睛看了看桌上的食盒，默契十足地向着门外掠去，重鸾的速度竟是丝毫不比夜立慢多少。

夜立面上也变得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重鸾的一举一动，心中暗暗吃惊，那举手投足之间竟是像极了沈峘。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武功会一点一点恢复，对不对？”夜立一面出手一边问道。

重鸾神色淡淡，看不出喜忧，“恢复了又怎样，不恢复又怎样？不管恢不恢复，该做的事终究是要做，该杀的人也终究是要杀的。”

夜立忍不住沉沉一探叹，接住重鸾朝着面门袭来的那一掌，“难道，你真的不能收手吗？”

“呵！”重鸾忍不住嗤笑，道：“收手？你这话是对我说吗？夜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不愿收手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可是……”

话未说完，突然一股强劲的压力迎面扑来，重鸾飞身掠起的同时，带着一股凛凛杀意迎面扑来，他不得不收声，提气运功，硬生生地接下那一掌，自己却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三个月，前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她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

“重鸾，你……”

“这些武功你看着很眼熟是不是？这些武功你都曾见过是不是？”重鸾淡笑着，宽大袍袖轻轻一挥，扬起一阵雪，“这些，便是我要用来报仇的招数。”

到了此时，夜立已然明白，自己根本拦不住她了，也更拦不住他，这两个人是他从未见过的倔强。

他不说，她不懂。

十年间，两人之间渐渐拉起来的距离，不仅仅只是生与死，不仅仅只是仇人与恩人，不仅仅是恨意与爱意，而是了解透彻与全然不懂。

曾经，相熟至深，而今却也因为这太过熟悉，而变得陌生起来。

“重鸾，其实这件事情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的……”

“夜立……”重鸾突然一声长叹，打断了夜立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想听。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在劝我放手，劝我停手，可是夜立，你难道真不明白她的感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自己这辈子最信任的人一剑刺杀，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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