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佳点点头,招呼着绍君瑶在自己对面坐下,柔声道:“太医说是在腊月里。”
一句话说完,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彼此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宴佳挥挥手示意丫头退下,而后缓声道:“君瑶妹妹深夜赶来,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找王爷吧。”
绍君瑶连忙解释道:“宴姐姐你误会了,我来是……”
“你放心吧。”没等绍君瑶说完,宴佳就开口打断了她,“姐姐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小气、没有度量之人,这些年王爷待你如何,我都看在眼里。君瑶,你若愿入王府,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你我依旧是姐妹,依旧可以谈心说事儿,只要你愿意。”
“我……”绍君瑶顿然犹豫了,若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让宴佳尽管放心,自己绝对不会嫁到珩王府来。
可是现在,很多话到了嘴边,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见她这这副表情,宴佳大约也猜出七七八八,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落了空,只是她还是勉强挤出笑脸,伸手拉住绍君瑶的手,“王爷的心思你我都明白,眼下正是大局未定、动荡不安之时。君瑶,我没有别的奢求,我只希望,若是可以,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再给他们添堵,而是要替我们打理好这些琐事,让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事。你说可好?”
绍君瑶蠕了蠕嘴唇,不知如何答话,平日里那么伶牙俐齿的她早已消失不见。
宴佳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不要给他添堵,那便是要顺他的心意,成全他。
她没想到,宴佳竟会这么劝她,也难怪即便华珩与她之间没有多少男女感情,却依旧待她至亲,那是因为这样的女子确实是一个做好妻子的人选,他与她之间没有爱情,但却有深浓的亲情。
爱情,最终都是要变成亲情的。
她突然有些羡慕宴佳……
一夜未眠,一大清早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回了相府,她在床上躺了许久,依旧无法入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宴佳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动摇她的倔强,瓦解她的意志。
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之所以一直犹豫不决,是因为她还在想,想自己的心思,想看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绍子方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焦急不已。
昨夜珩王府的护卫来报,说是绍君瑶在珩王府,今天一早绍君瑶从珩王府回来之后,又像上一次一样,将自己关在了放假了,不吃不喝,再这么下去,这身体可就吃不消了。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顾不得那么多,接过下人手中的食盒,直直进了绍君瑶的房间。
“爹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你有气就说出来,爹愿意听着受着,你这么憋着,迟早憋坏了自己……”绍子方放下食盒,便走进里屋便道。
“爹。”不知何时,绍君瑶已经起了身,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美貌,脸上看不到喜色,只有坚定和决绝。
绍子方这才察觉她有些不对劲儿,走过来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绍君瑶摇摇头,举起一枚玉佩问绍子方道:“爹,这枚玉佩是不是就是当年娘亲嫁给你时,送给你的东西?”
绍子方盯着那玉佩看了半晌,点点头叹道:“是呵,你娘说,就当是定情信物,还说等以后有了孩子,就把这玉佩给传下去。”
蓦地,他神色一顿,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绍君瑶没有回答,而是沉沉叹了口气,而后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放进一直锦盒里,递给绍子方,语气平稳道:“有劳爹爹帮女儿把这个转交给珩王。”
绍子方豁然怔住,呆呆地看着绍君瑶,试图从她面上看出些什么,然而绍君瑶始终面无表情,仅有的一丝笑意却还看不出深浅与真假。
“你……你可想清楚了?”这只锦盒交到华珩手中,那便等于她接受他的感情了!
绍君瑶浅浅一笑,点头道:“爹爹放心,这两天女儿这心里一直都在想这事,我想得很清楚,也很明白,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能给我这些的人是谁。只是……”
她突然红了眼睛,伸手抱住绍子方的手臂,倚在他肩上,哽咽道:“如此一来,以后女儿就不能陪在爹爹身边了……”
“傻孩子……”绍子方心疼地拍拍她的头,“不远……两府相距并不愿,你若想回,随时都可以……”
闻言,绍君瑶的眼泪顿然簌簌落下,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此时此刻的锦玉宫中,亦是一阵轻轻哭声。
昔日的丽贵妃、今日的贵太妃正哭得肝肠寸断,身边的宫人时不时地以帕子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可是那泪水却似流不尽一般。
一名大臣走上前来,问伺候的宫人道:“贵太妃这样,有多久了?”
宫人红着眼睛道:“自从十三公主走后,贵太妃就没有一天过得开心,终日以泪洗面,念叨着,十三公主出宫之前还曾在锦玉宫陪她吃过饭呢,怎的一转眼就……”
闻言,在外厅的众大臣心中都隐约明了,贵太妃这是因为十三公主被杀一事过度难过、悲伤成疾了。
仔细想想,这件事也确实让人想起来就心中一阵唏嘘,十八年前,十三公主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在万明帝驾崩之前把人寻回,与万明帝父女团聚,不想万明帝刚逝去不久,十三公主就跟着遇害了,这一来,万明帝这一朝就真正的算是没有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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