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玉兰被方老爷的破涕一笑:“有舅舅这样教的吗?”方老爷的眉挑起:“周先生教的是书中的道理,我教的,是市井中的道理。能把这些道理都融汇了,懂了,就什么都不怕。”邱玉兰点头又道:“舅舅,你真好。”
这话任谁都听得出是发自肺腑的,方老爷只是浅浅一笑:“我不是真的很好,只求一个心安。”换做之前,邱玉兰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难免会多想一想,可是现在邱玉兰只是对着方老爷笑,能出这样的话,舅舅是真的对自己很好。
坟地上的事了了,甥舅俩回转方家,虽则迁葬是大事,但方老爷并没铺排,只和邱玉兰办完这事,方家其他人并没前去。回到方家时方太太带着人迎出来,方老爷刚和方太太了几句话就听到罗姨娘的哭声,接着罗姨娘一阵风似地冲到方老爷面前,伸手抓住方老爷的衣襟:“老爷,你还不如舀根绳来勒死我,免得我在这零碎受气。”
这又是闹什么?方老爷心中暗叹,对邱玉兰道:“今日也累了,你先下去歇着吧。”邱玉兰虽想在这里瞧瞧罗姨娘究竟又要闹什么,但还是恭敬应是就带着人下去。
等邱玉兰一走,方太太才道:“罗姨娘,你这又是洒的什么气?谁又怎么你了?”罗姨娘还是紧紧抓住方老爷的衣襟不撒手,边哭边道:“太太怎么我了,我敢一个字吗?先是赶走我身边使着的人,换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笨手笨脚,连服侍都不会。现在更好,今儿她们给我梳头时候把我头发弄掉了,我不过多骂了两句,又罚了她们。谁知太太就来了,一口一个我不该这样对下人,对下人总要和颜悦色的。老爷,你也该评评理,
我是这样的人吗?来去,就是太太多嫌着我,恨不得我死了才好,这些日子也不晓得给我受了多少零碎气。老爷,既然太太多嫌着我,你就把我一根绳勒死,放你们去过快活日子。”
着罗姨娘又是大哭,此时听的方老爷回来,陈姨娘和赵姨娘也走出迎接,两人来到厅上正好听到罗姨娘这番话,赵姨娘不由面露得色,陈姨娘年岁比她大那么一点也更稳重些,只是轻步上前对罗姨娘道:“罗姐姐这是怎么了?太太的难道不对,哪家的下人是成日打着骂着使的,况且就算她们做错,总也有人去,姐姐事事都亲自出手,没得不堕了自己的身份。”
罗姨娘听了这话,越发大哭,却不去对陈姨娘讲话,只是扯住方老爷的衣襟不放:“堕了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又不是人家的正房大奶奶,出门都有人捧着,我不过是一个妾,好些了,被人当下人使。不好了,比人家脚底的泥都不如。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认,见了正房大奶奶,稍叫慢些就被人挑理。讨不了太太的好,就被别人一通,老爷,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罗姨娘这一闹,方太太心中暗喜,但面上还是要不动神色,罗姨娘话里虽没直点明陈姨娘,但可是着陈姨娘的,陈姨娘的眉不由一皱,方太太示意陈赵两人走出去才走上前对方老爷道:“老爷,雾娘脾气急我也是明白的,换了她的人难免有些生气,但使几日也就好了,所以前些日子她打骂着丫鬟们,我也没,可这转眼就过去半个多月了,雾娘还是如此,居家过日子哪能如此?我这才去了几句,就引来这样一番话,算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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