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红申就算心里不偏着宋宁,可面子还是要对同僚客气的。
“郑大人,我既开口说了,就一定是有证据,否则我说这么多,岂不是废话?”宋宁说了一半,忽然宋元时给她和赵熠一人递了一杯茶来,宋宁正渴,众目睽睽之下,竟是连着喝了两杯茶。
程之气的简直没有眼去看她,想和郑红申说,可见没有茶喝的郑红申也是一副怒在眼底的样子,他反而忍下来。
“以上,是程之做的事情。”宋宁和郑红申道,和在场的所有人道,“那么,现在大家来听一听,在接到这个案子后,我们理刑馆做了什么呢?”
众人一喜,小声道:“大人有准备。”
“那肯定,大人是谁,他不可能随随便便被人坑的。”
“就是就是。”
“嘘,不要吵,听大人说话。”
人群再次恢复安静。
程之和苗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惊讶。
难道他们真的有备,不可能?!
他们的局布的这么完美,他们不可能察觉。
他们想着,就听到宋宁道:“第一,本官在查验尸体时,对你第二次勒的索沟产生了疑问。”
“你只知道两条索沟,是他杀自缢的尸症,可你不知道生前形成的索沟,有充血和细小水泡,而死后形成的索沟则没有。”
“为此,我解剖了尸体,得到了疑点的作证。造成高欢身亡的上面一条马蹄形索沟下,有皮肤损伤和软骨骨折,而你后加上去的索沟,不但没有形成充血和水泡等症状,更没有形成同等力道的软骨骨折,换言之,这样的损伤力道不够迅速杀死一个人。”
程之惊住。
“其次,死者的手虽有殴斗留下的伤痕,可他双手指甲却非常干净。”
“这让我很奇怪。梁田和高欢的身高和体重类似,在同等条件下成年人势均力敌的打斗,一方被另一方勒住脖子,被勒的人一定会有反抗。”
她招手喊来鲁苗苗。
鲁苗苗乖巧的在脖子上套住了绳子,半蹲在宋宁前面,背对着她。
“这样!”宋宁勒住绳子,鲁苗苗下意识就会去扯脖子上的绳套,以及用手去反抗抓挠击打身后的宋宁。
众人看懂了,齐齐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辛苦了。”宋宁让鲁苗苗下去,鲁苗苗套着绳子光荣地下去,站在一边等候宋宁继续差遣。
宋宁问大家:“看懂了吗?这样的反抗中,死者的指甲、脖子以及凶手梁田的胳膊,势必会留下痕迹。但很可惜,死者高欢的手上并没有!”
程之脸色开始难看了,他没有想到宋宁验尸会这么细致。
是了,上一次在落梨院验尸的时候,她也是心细如发,一点线索都会抓住放大细细琢磨。
“地面上凳子倒地留下的痕迹。”
“房间里没有任何缅怀妻儿的物品。”
“丢失的那支笔去哪里了。”
宋宁道:“这么多的疑点,就凭梁田粗糙的供词,我不可能定案的。你的陷阱做的是完美,可你不了解我,只要存在疑问,我就一定弄清楚再定案。”
她说着微微一顿,看向程之:“怎么样,满意吗?”
程之冷笑道:“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但你做的其他的事,却有许多人可以作证。”
“什么事?”宋宁回问。
程之回道:“你严审逼供、让梁田屈打成招,此事衙门里许多人都见到了。”
“啊,忘记了说此事了。”宋宁道,“你见过要刑讯逼供的官员,在院子里行刑的吗?”
“给别的同事表演凶手碎大石吗?是他们值得我们表演,还是我们闲的?”
她说完,程之惊的哆嗦了一下,他脱口喝问道:“什么意思?你故意的?”
在郑红申身边的许多差役和杂吏也是一脸不敢置信:“故意的?”
“当然。你挖的陷阱那么漂亮,我如果不配合你的表演,岂不是对不起你的用心。”
“我的回报你还满意吗?”
人群中发出了长长的出气的声音,有人道:“大人早有察觉,他故意的用刑逼供梁田。”
“吹牛,故弄玄虚。”程之道,“你确确实实用刑,也确确实实让梁田招认,指认了现场,你升堂给梁田定罪了。”
苗超喊道:“对,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什么事先知道,想给我们栽赃嫁祸。”
“我要真用刑,能用纸糊他的脸?不动声色审讯的手法太多了。程之你也是衙门出身,你难道不知道?”宋宁走了两步,负手看着程之。
程之开始害怕了,他开始觉得,他精心设计的陷阱,真的被宋宁看穿了。
他开始害怕,宋宁还有反击他的后手。
他后退了一步,道:“你说的这些都没有用,梁田死了,不是吗?!”
他说着,冲着郑红申抱拳行礼,道:“大人,请将梁田的尸首抬出来。”
“这才是有的人搏名夺利中,最有力的证据。”
郑红申看想了赵熠和宋宁,见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表态,就和身边的杂役道:“去牢中,将梁田的尸体抬出来。”
“宋大人,你没有意见吧?”